昭德帝青筋直跳,随即怒不可遏地抓起一旁的茶盏,狠狠地朝沈确的方向砸去。
青釉色茶盏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昭德帝的怒火飞速袭来。
沈确只身未动,茶盏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砰” 的一声闷响,茶盏瞬间四分五裂,碎片飞溅。
沈确的额间的鲜血缓缓流下,染红了他的脸庞。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可仍旧咬着牙,一声不吭,微微垂眸,仍倔强地挺直了脊梁。
兰贵妃的哭声戛然而止,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而压抑。
长公主勾勾嘴角,轻抿了一口茶汤,醇厚飘香。
昭德帝瞧着前鲜血淋漓的沈确,微微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懊悔。
“父皇息怒。”
宫殿的大门缓缓敞开,一道挺拔的身影逆光而入。
顾渊金冠束发,面容冷峻沉稳,他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走来。
顾渊走到近前,微微躬身行礼,语气中带着恭敬与劝解,“父皇龙体要紧,莫要为了些许小事动了肝火。”
他微微侧身,看了一眼沈确,又转头对皇帝说道:“父皇,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别人不了解,您还不了解沈确的性子吗。”
“误会?”
一直默不作声的顾衡忍不住拔高了语调,“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挟我性命,害得我颜面扫地,能有什么误会!”
“哦?”顾渊满脸惊诧,指着沈确的脸义愤填膺道:“四弟,你别怕,何人在现场,你让他出来做个见证,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皇兄必定给你做主。”
“我。”顾衡顿时语塞。
他这才发现,当时除了他喝沈确,现场只有一些侍卫随从,那些世家子弟早跑的影都没了。
他着急忙慌来找昭德帝做主,却大意疏忽此点。
“四弟,你快说啊。”那边顾渊不停催促着。
顾衡支支吾吾道:“自然是侍卫们都看见了。”
昭德帝眼光流转,视线不停地在顾衡与沈确身上衡量,心中不知在思忖谢什么。
一旁的兰贵妃暗道不好,她怨毒地目光戳在顾渊身上,恨不得把他撕扯开来,顾渊轻飘飘地一句话,在昭德帝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她紧紧抱住昭德帝大腿,柔软的身躯贴在他的膝旁,晶莹的泪珠挂在她的羽睫毛,柔若无骨又楚楚可怜。
“陛下,衡儿最为乖巧懂事,怎么敢欺瞒陛下。”
美人在前,昭德帝却视若无睹。
他高坐于龙椅之上,目光如炬,鹰隼般的目光冷冷扫过下方,仿佛能透穿人心,将每个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那你为何会出现在校武场。”
昭德帝审视的目光落在沈确身上。
沈确挺直脊梁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神色淡然,他微微抬首,目光平静地迎上昭德帝,不卑不亢道:“臣的确是专程去找四殿下的。”
顾衡满脸通红激动道:“父皇,你看他承认了。”
昭德帝目光微闪,“哦,你与衡儿曾有过节?”
“不曾。”沈确眼都不眨当即否认。
昭德帝挑眉,他挥挥手,示意沈确继续往下讲。
沈确双手抱拳,目光带着诚恳:“臣听闻四殿下几日前曾猎得一头黑熊,黑熊凶猛异常,力大无穷,在山林之中堪称霸主,连臣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四殿下居然能孤身深入,将其猎获,此等勇气与技艺,令人钦佩。”
沈确的话语沉稳有力,在寂静的宫殿中缓缓传开,“臣只是想找四皇子讨教一番,传授臣一些经验,他日也想小有所获,呈以陛下。”
沈确迎上顾衡的目光,鲜红色的血液在他的额间蜿蜒成花,更加触目惊心,“只是四殿对辰有些误会,今年行宫狩猎的魁首非四殿下莫属,之前的流言不过是臣大放厥词罢了。”
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顾衡,顾衡的脸顿时青白交加。
他的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沈确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说自己连他都不是对手,何况是猎了一头黑熊。
他慌不择言道:“胡说,事情并不是如此。”
昭德帝声音带着一丝威严:“那是如何。”
顾衡刚想反驳,却见兰贵妃拼命在给他使眼色,当即反应过来,若是否认沈确的说辞,坚持沈确对他以下犯上,那他不是沈确的对手,如何猎得的黑熊?
沈确固然会受处罚,可是他到头来也会落个欺君的罪名。
顾衡眼中冒着怒火,沈确好歹毒的心,他愤恨地怒视沈确。
沈确仿佛有所感应,他微微侧首,坦然迎上顾衡的目光,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挑衅的微笑,如同寒夜中乍现的刀锋,冷冽而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