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怡萌很想说认识,事实上还真有点眼熟,仿佛在哪儿见过。
孙老师说:“就是碟片、光盘的意思。这个词大家肯定见过,特别是我们小时候,光盘上就有这个词。”
“哦……”唐怡萌在心里默念,“disc,光盘。”
按照孙老师的套路,接下来,他会以故事的形式,把disc这个词和后面几部分相连。
没想到孙老师话锋一转,为“disc”这个词强加了另外的意义。
他说:“一说到‘盘’,男生们应该都懂,就是大家都爱看的那个……”
是什么?
孙老师故意停下,接连抛了几个眼色。
“哦……”唐怡萌在老师暧那个昧的表情中一下子明白过来。
她一边疯狂点头,一边用同样的眼色暗示回去,兴高采烈道:“懂!”
唐怡萌掩唇窃喜,眸光流转间,刚好对上叶沛良堪称凝重的神情。
不知什么时候,叶沛良转了过来,眉头微蹙,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那是唐怡萌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表情,震惊与疑惑被碾压城微不足道的粉末,要多严肃有多严肃。
唐怡萌不明所以:“你、你不懂吗?”
不知道是不是唐怡萌的错觉,叶沛良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一字一顿地喊她的名字:“唐、怡、萌。”
“啊?”他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唐怡萌既嫌弃又可怜,她好心告诉他,“就是黄……”
叶沛良突然出声,声音又沉又急,一本正经到几乎可以媲美电视台的新闻主播:“黄什么?”
“就是黄……”冲口欲出的话急停下来,宛如一枚利箭扎在嘴边,带来不愿面对的刺痛。
嘶……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唐怡萌一下子没了底气,声音也越来越低:“就是黄$#@%$&。”
天哪!
她在干什么!
唐怡萌后悔得无以复加。
这已经不是尴尬得脚趾扣地,而是尴尬得想要来个原地托马斯全旋外加白鹤亮翅。
怎么回事?
以前只在段子里听过的事成真了!
唐怡萌忘了在哪儿看过一个笑话,大概意思是,饭局上,有人讲了一个黄段子,所有人都没笑,就“我”笑了。
要是真在饭局上也就算了,反正唐怡萌没皮没脸惯了,怎么偏偏在……叶沛良面前。
真是太尴尬了。
唐怡萌本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问了一个触及灵魂的问题。
因为唐怡萌实在想知道:“你真的不懂吗?”
“……”叶沛良愣了一秒,脸上由白到红,精彩到不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其实唐怡萌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那就是……叶沛良有没有看过。
但是她没那个胆量,所以,忍住了。
叶沛良忍不了,他扯松领带,咬牙切齿得像把声音揉进嗓子里:“专心听课。”
“哦……”唐怡萌乖巧地答应。
算了。
叶沛良很快否认了自己的想法,还是别听了。
他终于发现,这个老师,不行。
客观地说,老师的课讲得很有激情,至少可以调动学生的注意力,比一些课堂上死气沉沉的老师好太多。
但是上课内容实在欠妥,要么不讲正题耽误时间,要么大讲擦边内容,什么大、硬、盘之类的。
叶沛良想到一个词,用在这个孙老师身上特别合适——油腻。
对,就是油腻。
讲黄段子时不只没有一点羞耻,还沾沾自喜。
这是作为一个老师能说出的话吗?
他一个男人都听得异常不适,更别说唐怡萌。
什么考研名师,什么绝世方法,真是世风日下,什么人都能当老师。
叶沛良让孙老师不要讲了,“今天的课就到这吧。”
他没说的是,以后也不用上了。
唐怡萌和孙老师告别,说过“再见”后还望着老师离开的方向,满眼的恋恋不舍。
这么有意思的课,才开始就没了。
唐怡萌是来试听单词课的,课上完了,她也该回去了。
她收拾好东西,说:“那我也走了。”
“等一下。”叶沛良抬了抬手,“有点东西要给你。”
“什么?”
明明准备了很久,叶沛良装得像才想起来似的,他给助理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助理把东西送过来。
叶沛良说:“给你的。”
“哇!”只是一眼,唐怡萌便目瞪口呆。
整整两袋子文具,哦,不,后面还有,是四袋子文具!
说实话,高中以后,唐怡萌就没怎么在文具店大买特买。
不管是上课还是考试,基本上是一直黑笔走天下,好几次还要和其他人借铅笔涂卡。
这次下定决心要考研,她把买文具视为颇具仪式感的开始,希望以此为起点,见证自己的考研之路。
但是……
她是说过要买笔和本,但也没必要买这么多。
唐怡萌打开袋子,象征性地翻捡一下,眉头皱得更深。
她得出一个结论,有些无奈地开口:“你让助理买的?”
这么花哨的东西,一看就不是叶沛良的手笔。
他那样的人,不夸张地说,内裤都只穿黑色的,多一种颜色都算她输。
瞧瞧,不说话就是承认了。
“……”向来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人迟疑了,叶沛良不只没有立即回答,还在唐怡萌的叹息声中顾左右而言他。
“怎么了?”叶沛良问,“有什么问题吗?”
唐怡萌垂头丧气道:“太有问题了。”
这都是什么东西?
注射器?魔杖?
怎么还有羊肉串?
不会是笔吧?
还真是!
唐怡萌无语凝噎。
拜托,她小学以后就不买这种笔。
一看就是不爱学习的人买的,一点都不符合自己爱学习的调性。
唐怡萌解释道:“你的助理用电脑用久了,不知道该买哪一种。”
她拿起一支挂着毛球的笔,说:“这些笔看着好看,其实一点也不好用,买笔还是要买没有一点图案的财会专用笔,对了,百乐也不错。”
“……”听完唐怡萌的话,叶沛良确定了一件事,并且面不改色地说了出来,“是让助理买的,不过这个怪我,是我没有说清楚,他们可能不知道是考研用的。”
文具店的会员卡还被叶沛良小心收在西装外套的口袋里,他原本打算在这个时候拿出来,现在觉得,似乎没这个必要了。
唐怡萌没有注意到叶沛良眉宇间的变化,因为她也有一件心事。
唐怡萌叹了口气,说:“那天和你打过电话后,我反思了很久,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学习怎么样,和本呀笔呀这些东西的关系也不是很大……”
唐怡萌一改从前的态度,顷刻间另叶沛良刮目相看。
在她讲述自己对学习的认识中,叶沛良的目光愈加柔和,欣慰之余在心里感慨:嗯,小女孩儿长大了。
其实哪里需要他这样担心,唐怡萌自己也会有规划,之前说的什么“考不上”不过是自谦。
只要她想,一定可以考上。
只要她想……
叶沛良好像被蜜蜂蛰了一下,心底的某个地方刺刺地疼起来。
开什么玩笑。
叶沛良自嘲地想,他当然不会质疑唐怡萌想要考上研究生的决心,毕竟唐怡萌和自己一样,不想结婚。
在堆积如山的文具后面,唐怡萌还在说着自己对学习的见解与感悟,叶沛良却好像看到了她的另外一面。
图书馆里,唐怡萌拿着笔,奋笔疾书。
欣慰的笑容维持了一秒,紧接着,唐怡萌打破了他的想象。
说完考研不需要这么多文具后,唐怡萌脸色凝重,仿佛思考很久才做出这个决定。
她说:“我觉得……还是买个iPad比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