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快说,说完我回去睡觉。”夏楚轩催促。
“睡觉着什么急?困了楼上开个房不就得了。”李少哈哈一笑,指着其中一人,“你想打听钟律的事,得找这位。他是钟律高中的同班同学,钟律跟人表白的事,我就是听他说的。”
“钟少,夏少。”那人连忙迎上来。
其点头哈腰的殷切程度,哈巴狗大赛冠军非他莫属。
简直不忍直视。
夏楚轩暗暗翻了个白眼,懒得寒暄,直接问:“你说钟律高中的时候跟人表白过?谁啊?”
“是夏铭轩,我们高中的学生会主席……”
李少事先提点过,今天这位小少爷只想听钟律的事,哄他开心了,钞票少不了。那人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从钟律和夏铭轩入学开始讲到校运动会、再到那两人一起参加奥数比赛拿奖,恨不得把能想起来的全说出来,包括钟律下课在厕所待多久。
时隔多年再回忆学生时代,总有很多想讲的。那人口若悬河,叭叭了将近半个小时,用各种关系好的细节论证“钟律表白夏铭轩”很可能是真的,末了又补充一句:“他俩挺熟的,好像早就认识了。”
夏楚轩回想一下同人里的设定:“我们一起长大的。”
说“我们”其实算得上美化原身了,真实情况是原身从小就爱跟着钟律屁股后头,人家还不怎么爱搭理他。
“夏铭轩那东西,晦气!成天瞧不起我们,还什么都跟我们夏少争。”李少狠狠“呸”了一声,“他夏铭轩算个什么东西?他妈死了十来年,现在还得靠他妈娘家给撑腰,觉得自己很有面子是吧?”
夏楚轩看着满包厢的群魔乱舞,心说:你们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别人瞧得起的。
钟律的高中同学已经闭上嘴,耳边滔滔不绝的换成了李少。从这位和原身走得最近的狐朋狗友之一那里,夏楚轩听到了很多原身没记录过的事。他注意到李少和那些狗腿子们说钟律坏话有顾忌,提起原身同父异母的兄长是一点儿不客气,这又是一条跟原身日记对得上的——夏家兄弟关系紧张。
准确地说,是夏楚轩因为嫉妒钟律和夏铭轩经常联系,单方面和夏铭轩关系紧张;而对于年长三岁、早早就接手母亲家族生意的兄长而言,夏楚轩跟路边蹦跶的蚂蚱一样没什么存在感。
夏楚轩听得认真,手里被人塞了杯饮料,居然就这么不知不觉喝了一口。
冰凉甜腻的果汁入口,他才反应过来,动作自然地放下杯子,想着只是抿了一小口,应该不碍事……吧。
果然光学习没用,还得实战长经验。
给夏楚轩塞果汁的是李少带来的狗腿子,见夏楚轩放下杯子,里面凑过去:“芒果汁不合口味?我让他们换个西瓜汁吧?”
“不用,不渴。”夏楚轩油盐不进。
狗腿子还要开口再劝,李少朝他摇了摇手指:“一边儿去,别打扰我们。”
看到李少脸上志在必得的笑容,狗腿子顿悟,嬉皮笑脸地退到一旁跟人拼酒去了。
钟律那位高中同学说起钟律也有过写检讨的时候,李少东在一旁拉西扯,夏楚轩窝在沙发里,听着听着,耳边忽然嗡嗡作响。他曲起手指,揉了揉额头,周围的声音又变得清楚了。
眼皮重得好像挂了两个秤砣,他以为自己是困了,撑着沙发想站起来,被李少抢先一步:“困了是不是?楼上我开了房间,你先上去歇一会儿。”
夏楚轩张嘴想拒绝,却感到舌根发麻,大脑好像被灌进浆糊,连思考都有些费力。
这不是困了。
那杯饮料绝对有问题。
李少拽着他的手臂,强行把夏楚轩扶起来,拖着人往外走,语气很热情:“走走走,都是兄弟,客气什么?”
兄你大爷的弟!
夏楚轩想骂人,想把李家十八代祖宗挖出来一起喷,可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余光看到钟律的高中同学低头玩手机,时不时拍着大腿狂笑,演技十分生硬,恐怕早就跟李少串通好了。
好奇心害死猫,古人诚不我欺。
包厢里的人大多数是半醉,没醉死过去,有之前瞄了夏楚轩好几眼的人见李少扶着人往外走,笑嘻嘻地凑上来,眼珠子都快黏到夏楚轩脸上了:“李哥,要不我扶着夏少上去吧,你们继续玩儿啊!”
李少面对夏楚轩时的笑脸和耐心一扫而空,不耐烦地呵斥:“滚,凭你也配!”
“去去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刚才被赶到一边的狗腿子啐了一口,转头对李少拍着胸脯保证,“李哥放心!楼上都安排好了,你只管带人去,剩下的交给我!”
李少满意一笑,强行扶着夏楚轩,抬脚往门口走去。
狗腿子连忙跟过去帮忙开门,可手还没碰到门把手,门被人抢先一步拉开了。
钟律站在门口,指尖勾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眉头轻挑:“楼上安排好什么了?跟我说说?”
还算清醒的几人好像被命运扼住脖颈的鸭子,集体安静下来,耳边只有醉得彻底的那帮人嚎歌调戏美女的声音。
平时回家关上门,二世祖们最常听的训斥就是“连个不务正业打游戏的都不如”,有时候长辈们说急眼了,还会动手打人,因此他们算是单方面跟钟律积怨已久。
可别看这帮人一个个在钟律背后你一句我一句diss,一旦面对面,大气都不敢出。
众所周知,H市二代圈子里,最不能招惹的就是钟律。因为钟少记仇又爱翻旧账,初中某个同学背后嘲讽夏家兄弟有娘生没娘养,他能一直记仇到高中,并在校运会上一个暴扣,合理用篮球把人咋得狂飙鼻血。
离开校园后,钟律的战绩更是飞涨——
上一个惹毛钟律的人,因为路过SUM大门口踹了一脚寄养在门卫室的柯基,第二天去嫖被扫黄扫个正着,有钟家压着,那人家里花钱都没能把儿子捞出来,硬是拘留满十五天,回到学校面对的就是学生会长职务撤销以及持续到他毕业的嘲笑。
上上个,被爷爷痛骂混得不如钟律一个打游戏的,喝醉了跑到SUM大门口,找人用红油漆在地上写了好几排“菜鸡活该输给棒子”,天亮后被清洁工发现赤条条地躺在绿化带里睡大觉,还有只挂着小银牌的柯基翘着腿朝那人脚上尿尿圈地盘,大树挂辣椒似的器官照片传遍朋友圈。
上上上个,暗地里开赌盘,找上钟律想说服他打假赛、赚来的钱对半分,被钟律拒绝后又想花钱买通Gun,不久后在与当地某房地产大亨的女儿结婚前夕,该人渣吸毒赌博拉皮条、搞大过十多个女学生的肚子并逼人打胎的事迹递到了准新娘父亲的办公桌上,现在么……正在每天高歌铁窗泪。
惹上钟律就够难了,不管怎么说,钟律的重心还在战队,报复人只是点到即止,不至于釜底抽薪,更没有那个功夫看着谁想花钱从局子里捞不成器的废物,可钟律他爸有时间啊!
还又闲又正义,只要他儿子针对某个人渣,他就无条件支持。
在场的人多少都有点儿不能见光的事,他们缩着脖子当鹌鹑,祈祷不要被钟律注意,低头时惊疑不定地交换眼神,不知道这尊佛怎么突然踏足这醉生梦死的销金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