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除了你都还有谁,会制造幻境的法术?”
头顶的声控灯在话落之后的静悄悄里,灭了,于是两人又置身在黑暗里。
有谁在跺脚,细微的声响惹的灯又亮了起来,昏黄光线落在两人身上,不用眯眼睛也能瞧得很清楚。
“不多,寥寥无几。”
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她声音落得很轻,或许用呢喃来形容更契合些。
转身推开单元门,江枕西耐着性子等人出来,手一松看它又弹了回去。
她说:“回去吧,已经很晚了,别耽误了休息。”
时微寒扭头看了眼被风吹得乌拉作响的树,叶片不停拍着路灯,垂下眸子藏起眼底有些落寞的神情。
“嗯,我看你上了车再走,可以吗?”她打着商量,眼神飘去看她。
江枕西没说什么,只是点了下脑袋,揣着兜走前面,好似在带路。
后面的人安静跟着,和她一样双手插兜,耷拉着肩膀,就跟被人伤了心,背影里透露着落寞。
路过保安亭,里面的人手撑着下颌,歪歪扭扭坐那儿,正合眼小憩,对出入的人一点都不上心。
车停在路边,已经是晚上九点,路两边没什么人,就连车也没见着几辆,挺冷清的。
脚步并在一起,时微寒也跟着停了下来,她又回头,面上闪过一丝挣扎。
“时微寒,你有没有觉得,有些时候我也挺烦人的啊?”
她这问题来得很突然,问得人满头问号,不晓得该从什么方面回答。
“为什么要这么问?”时微寒不理解。
江枕西也不晓得为什么要这么问,嘴唇一张一合就把脑子里的想法给吐露出来。
“你看,如果我没有给你打那通电话,你就不会过来,也不会惹上这档子麻烦事,如果没惹上这些麻烦事,你就能清闲的待在蛙泥村,而不是在这里为了一些没意思的事而浪费力气。”江枕西嘀嘀咕咕,说到最后没忍住加上了抱怨的话。
时微寒笑着问:“这就是让你说自己挺烦人的原因吗?”
干什么嘛,都这个时候呢,还能笑的出来。
其实不只是这样,她还有更烦人的理由,不过不打算现在开口,毕竟是真的还没想明白。
“啊,怎么了,不可以吗?”语气落了几分后知后觉的娇嗔,撇开望过去的视线,开始躲眼神。
“可以啊,当然可以。”她往前迈了几步,维持着不被冒犯的距离,停的稳当当的,“借用一下枕西你之前说的话,你看,其实你也并没有记住该费力去记的事。”
“你还记得为什么给我打电话嘛?是因为我的话先给你造成了潜意识里的作用,让你在遇见像兰姜、伍一梦这样的人,首先想到的是联系我,而不是转了好几圈,却连个解决方法都没有。”
“这不是麻烦事,你也不烦人,如果硬要怪,那也是该怪我,如果我不和你谈明,遇上这样的事该去找谁,你也不会因为这而无端责怪自己。“还是一样的说辞,只是字里行间变了些描述的词组。
如果撒了谎,那就把这个谎言一直进行到底,骗住别人的同时,也要骗住自己。
“可我刚刚不挺烦人的嘛?一会儿让你做这,一会儿让你做那的,连问题都没得到回答,就把你叫走了。”
江枕西嘟囔着,与其说是说给别人听,不如算是自言自语,得亏是她耳力好,不然还得问一句‘安?你说什么’,真是有点子好笑。
“可我没有拒绝啊,不是吗?那枕西就怎么知道,我不是乐在其中呢?”舌尖抵着糖果在口腔里装了一圈,残留的香甜绕满了整个空间。
好一个乐在其中,这话愣是给江枕西整不会了。
“那你不会觉得我这是在使唤你啊?”江枕西咂舌,抬手揉着耳朵。
不晓得为什么,可能是受了凉要长冻疮了吧,耳廓痒酥酥的,还有些疼。
“嗯~”鼻尖轻哼出笑,眉眼弯弯,风吹过,路灯躲藏的身影全数暴露,落下的昏黄灯光再次罩在她身上,“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愿意一直纵容你,这不是在使唤,枕西可以理解为,嗯,怎么说呢,是……”
“我在惯着你。“
挪开的视线又转了回来,她笑的很开心,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你……”
她抬手,手背轻轻拂过她的面庞,眼里含着的满是温柔。
“不用觉得煎熬,喜欢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不止是我,有很多人都在喜欢枕西,就像我说过的,你也是个顶顶好的人。无论最后答案是什么,只要是枕西做的决定,好也罢,不好也罢,我都会接受。”
“不过对不起啦,我要失言了,不能看你上车,就下次再见。”
“拜拜。
还没来得及开口,她一转身,人就不见了。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温柔,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