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再次油然而生，如荆棘沿着血脉一路蔓延至全身。须艽蓦地被自己此前从未明了却始终奉行的心意刺痛，伸出手去就想要扼住解沉秋的喉咙，以此证明自己绝不会为任何人心慈手软。

或许也只有用伤害解沉秋身体的方式，才能释放他心头烧灼的痛楚。

解沉秋避开了。

那并不值得意外，一双颤抖的手，当然不可能把持当世声名最盛的武者的要害。

除非那人心甘情愿。

而他现在不甘愿了。

须艽无法置信地看着解沉秋向后仰去的闪躲动作，一时间怔住了。下一刻，滔天的愤怒再度席卷而来，几乎将他的理智燃尽。

他猛地扑上前去，顺势将解沉秋推倒在地，又伏在对方身躯上压制住一切反抗，这才抬头看去。今夜自他们相见已有许久，直到现在，那双蓝色的眼眸才终于正视他。

并非须艽所想像的，悲伤或是怨忿的眼神，而是平和的、包容的、释然的。就仿佛须艽的所作所为，都不过是蜻蜓点水而过，短暂的涟漪之后，深邃的湖水便会重归平静。

上位者的威严无疑受到了冒犯，南王不理解他分明占据着上风，却难以自抑的心生慌乱。他莽撞地吻了上去，或者说比起吻，更似是啃啮。

尖利的齿刺入血肉，腥甜的滋味在二人唇舌中蔓延。解沉秋毫无抗拒地容纳须艽在他口中横冲直撞，也接受了如同野兽一般的噬咬。他没有半分回应，也没有丝毫变色。

他的眼中始终清明。

须艽已经闭上了眼睛，哪怕不去看，他也知道解沉秋没有动情。毕竟是曾经同床共枕的爱侣，即使不曾真的越过那条界限，对彼此的状态也是了然于胸。

年轻的君王细细品味着舌尖不平整的触感和微涩的味道，一一舔舐过被他咬破的伤口。随着创处的存在被接连确认，他莫名感到安定。

或许只有身体上的牵连才是确切存在的，心中的情感从来可以轻易在言语中被抹杀。

可是真的要那样做吗？将他曾经憧憬过的，两情相悦的、温情脉脉的欢爱，变成满含侮辱和占有意味的伤害。

须艽始终没有等到回应。他掀起眼帘，又双手捧住解沉秋的头颅，无法再近一步的距离原本让他无法看清解沉秋的表情，但那一闪而过的蓝色却教他浑身发冷，随即下定决心。

分明与他一道滚落在尘埃中，解沉秋的眼神却仿若高高在上的神明，置身事外地俯视着他这个被爱欲纠缠折磨的凡人。

他如何能够容忍！

南王起身退后半步，让自己成为那个居高临下的人，与那双澄明的眼眸对视：“你想划清界限，好，寡人给你一个机会。”

他脚尖挑起方才猝不及防下解沉秋落在一旁的佩剑，抬手于半空中执住：“世间珍奇之物，皆不过源自‘求不得’。若得到了，便不过只是寻常。”君主的眼神犹如打量着什么有价值的物什，“一夜。”

见解沉秋平静无波的神情隐隐泛出难以置信之色，他漫不经心地笑道：“不过一夜的俯身相就，换你余生自由，难道公子沉秋以为不值？”

“阿九……”解沉秋皱眉，下意识地开口相劝。

“你只要回答，好，还是不好。”南王轻飘飘地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