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气候。”须艽摇摇头，他盯着解沉秋的眼睛，压低声音道，“我要告诉你的是……”

他又停顿了一会儿，才好似终于下定了决心：“解佗死了。”

解沉秋没有立刻作出反应，只是长久地与须艽对视，直等到须艽甚至皱起了眉，才反问道：“那又如何？”

他伸手抚摸须艽的面颊：“西国之事早已与我无关，我承诺过太多次了。阿九，还是不信我吗？”

须艽抵在门上的手微微用力，他侧过脸避开解沉秋的动作，神色却一扫之前难言的晦涩，变得高傲而嘲弄：“信，我当然信，我也回答过你无数遍。但是西国需要一个新王，他们怎么可能找到一个比你更合适的人选？”

“万一西国开出了我无法拒绝的条件。”须艽拉开门，春日微凉的风穿堂而过，他没有回头地径直向前走去，“我是不会拒绝的。”

口中虽是这样说着，须艽自己知道，他只不过是在激解沉秋。在王位和自己之间，他的确并没有那么坚信解沉秋会选他。但如果解沉秋真的背叛他……

哪怕冒着与西国开战的风险，他也要在解沉秋离开南国之前先杀了他。

年轻的南王仿佛忘记了方才与人说过，自己继位为王之后反倒是更加受人掣肘，再也不如往日那般肆意妄为，就这般下定了决心。

不过这份冷酷的决心很快便被打碎了。

“若是我不愿意成为西国的新王，他们还能从你的国家绑我回去不成？”解沉秋声音沉稳如常，似乎容不下任何质疑。

然而他将“你的国家”四字咬得很重，却并非是“我不愿意”。话一出口解沉秋便立即意识到了这点，不由在心中苦笑，面上依然不动声色。

不假思索说出的话，有时确实代表了某种或许连自己都无法明晰的真心。解沉秋明白，他还是难以释怀曾经耗费半生所为之付出的东西。

于是解沉秋一边在心底讥讽着自己的虚伪，一边又再次扪心自问。他确定他并没有欺骗自己或是须艽——比起成为西王，他更想留在须艽身边。况且即使除却情感，解沉秋的理智和道德也桎梏着他——他绝不愿做背信弃义之人。

他对须艽许下过承诺。

“我已经不再是西国的公子沉秋了。”摒除心中的全部杂念，解沉秋道。

他也听见了爱人愉悦而满足的回应：“那你可记住了，千万不要忘记。”

大步向前的须艽当然没有看到，原本走在他背后的解沉秋因为这句话而短暂停驻了脚步，温柔的神情中多少藏着几分苦涩。

“我从不敢忘。”解沉秋用口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