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令尹亦在书房中为新王出谋划策,闻言意外对解沉秋使了眼色。二人先后借口离去,不久便在殿外略远处“巧遇”。解沉秋敏锐地意识到这位南国重臣对自己的反感,但既与此行相关,无论动机为何、是否有害南国,听听也无妨。
于是他得到了令尹廖乘的明示,斩草除根,做得激烈些,以儆效尤。至于人手,廖乘表示王上会在临行前分一支小队给解沉秋,他会在其中操作,将之换成解沉秋在南疆时惯用的下属。
西陵郡位于南国西境,距离王都乾溪城的距离并不近,这种交易势必十分隐秘。须艽能够直接派他去拿人,那证据定是充足的。新王即位,也确实需要一些威慑。解沉秋考虑片刻,答应了眼前人明显别有意图的要求。
“一切只是为了王上,而非在下畏惧令尹大人,望您谨记。”他的眼神冷厉,上下扫视了廖乘一遍,便重新往书房走去。
仿佛野兽噬人前的注视,就好似他真的对王上全心全意,分明不过是个外人。廖乘眉头紧皱地注视着解沉秋的背影,不由想起先王临终前的嘱托。
没人能想到,先王临终前最后见的人,不是他的儿子,也不是他的妻子。大抵是不愿妻儿太过悲痛,先王将他们都遣了出去,只留下自己选择托付身后事的心腹。
“大水之祭,与世子全无关系。知晓此事的,处理干净。”跪坐在床榻下,廖乘侧过头听到了微弱的声音,“解沉秋,不能留,借力,莫让阿九知道。”
“臣明白。”
“……太多事还不及做……阿九还小,阿青又心慈……只恨……年岁不永……”说着怨恨、恰似不甘的南王终究缓缓合上了双目。
一位霸主的时代落幕了。
纵观南王一生,实则并无多少遗憾。他所想要都会得到,他所欲为皆能达成,只是终究逃不过天命。
南王分明算准了解沉秋归来的日子,故意令太祝激怒对方,总能将自己迟早迎来的末路推到解沉秋身上。可惜,这末路来得太急,无可预料的天灾又打乱了他的计划,尖锐的矛头顿时倒转,反而指向了主祭的须艽。
他的阿九不能背负这些污名。
只得放弃。希望令尹能够不负他的重托。
阿九,王不是不能爱人,只是解沉秋不堪信!他错了。生命的最终,南王难得生出后悔。
从一开始,他便不应让解沉秋与阿九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