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皇室占据大义，北国才是最好的选择。

意识到自己竟然顺着须艽的话考虑起了西国图霸的路线，解沉秋连忙收敛了心神。那边南王父子二人已经将调兵人数，抽哪座城邑的守军，辎重粮草准备多少、由谁押送等问题商议了大半。

作为仅仅名义上的主将和实际上的囚徒，解沉秋没有半点参与其中的意思。此战最好只是两军对峙一番后，解佗主动离去，否则不知要死伤多少西国百姓——解沉秋南下逃亡时走的正是这条路线，他知晓其中艰辛。

襄阳城啊……解沉秋心中叹息。他当时甚至未敢进入其中，只远远在城外观之，便知是何等坚固的一座堡垒。

“阿九，你要不要与公子沉秋一道去？”南后突然问道，“此战几无落败的可能，正适合你去见见真正的战场。”

她神情中有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忧虑，随即又轻声说：“你们也许久未见了，此去多相处一阵，也好想想清楚。若是你真的……便随你高兴好了。”

须艽在脱口而出解沉秋是他的人之前，并没有想到双亲会是这样的反应。他狐疑地看了看两人，最终还是没忍住发问。

“你们……不反对吗？”

南王似笑非笑：“夔部首领之女已至乾溪城，大军开拔还有一段时日，你明天便去见见她。”他瞧了解沉秋一眼，颇有几分意味深长，“若是想和男人在一起，后嗣便再多生几个罢。”

“毕竟你可保证不了能养活几个，被带回夔部的那个又会不会“意外”身亡。当然，你若是想左拥右抱，后宫三千，也不无不可。”

言语之中丝毫不将解沉秋放在眼里，却也没有将儿子的感情等闲视之。

解沉秋很难说清自己心中是否存在有羡慕的情感。

整晚的事件中几乎都没有他插嘴的余地，命运全然由人主宰。却在此时，不知从何而来的冲动让他向南王和南后深深行了一礼。

“我会对阿九好的。”他许诺道。尽管连他自己都还没有想清楚他对须艽究竟是不是所谓的爱，而在几个时辰之前，他甚至还决定要从此离须艽远远的。

在这一刻，他短暂地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尽力忽视了他与须艽之间始终存在的西国这根刺。那是绝不同于南王和南后意见不和这种小事的、无可调和的矛盾。

或许是少年人的情感过于炽烈感染了他的心绪，而身不由己的境遇则冲击了他的理智。无论须艽说了什么，初衷总归是为了保护他。

解沉秋亟需真正属于他的东西，离开西国后他第一次生出了想要扎根的冲动。因为须艽，他想要留在须艽身边。

他想要重新拥有自己的家。

须艽能够给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