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教公子沉秋这样的美男子自残，阿九可真是狠心呢。”南后戏谑道，随即起身向门外走去，“你们父子俩好好谈啊，别为了外人吵嘴。”

“我可不比他狠心，是他自己先动的手，我只是没给他时间处理。”须艽嘟囔着抱怨道，“我都答应替他求情了，他不该付出些代价吗？”

伴着一阵轻笑，门被侍人重新合上。南后离去后，寝殿尽管仍旧温暖明亮，却顿时沉默了下来。须艽知道，说服自己的父亲，才是能否保下解沉秋的关键。

“阿父——”他先是讨好地拉长音呼唤了一声，想要从父亲那里得到些许提示或者通融。

南王只是但笑不语。

须艽无法。他阖上双目，迅速回忆了解沉秋愿意给出的毫无价值的筹码——所谓的为南国效力并没有可信度，尤其是在面对西国的时候——试图给这筹码加上几分。

“解沉秋允诺，只要不逼迫他回返西国争位，他愿为南国效力。”须艽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既然如此，何不遣他去清理南疆那些不服的部族，就算死于瘴气也是他的命数。”

“假使他运气好，那么物尽其用，使南疆尽归治下，何乐而不为？昔日秦穆霸西戎，堪称大业起始。一扫南蛮，未尝不可……”

南王沉默片刻：“那倘若我告诉你，我命不久矣，你又作何打算？”

须艽猛地抬眼，他所叙说的计划虽是为说服他父王不假，却也是他实际的打算，但这一切都建立在南王稳定掌控着整个国家的基础之上。假使他父王不是在开玩笑……

“如何，我若身死，你可能镇得住公子沉秋？”南王沉声道。

“姆妈知道吗？”须艽有一丝惊惶，他知道南王绝不会无的放矢，一定是出现了什么征兆。

他的父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先回答我的问题，须艽，你能做到吗？”

巨大的压力之下，须艽爆发地喊道：“我不知道！”他站起身左右走动，焦虑和不安的神色溢于言表，南王也没有催促他。

良久，他终于开口，“我去与解沉秋说，我反悔了，让他滚回西国，要么就去死。”

言罢他便想往外走，却被南王唤住：“行了，我答应你，明日和解沉秋一道来参加朝会。”方才执意逼迫须艽做出选择的他竟松了口风，“不必太过忧心我的身体，但阿九，你必须想清楚，迟早都会有这一日的。到那时，记住，当断则断。”

少年的脚步停驻一瞬，没有回答便跑了出去，南后恰好进屋，与他擦肩而过。

“这是怎么了？”南后疑惑地问道，“你们谈得不顺利？”

南王摇摇头：“在南国与解沉秋之间，阿九当然会选择南国，这毫无疑问。”他走到南后身边拥住她的肩，“而只要解佗活着一日，西国就不足为惧，解沉秋的去留并不重要，所以我答应了阿九。”

“但我也信不过解沉秋。我需要一个让阿九知道，除了至亲，世上没有任何人值得他相信的契机。”

“还未到时候。”

南后长长地叹息：“有时候我真的很难想象，我怎么会爱上你这样，连自己儿子都不放过的男人。”

闻言，南王喉咙里发出模糊的笑声，却带着些无可奈何：“暂且为难王后再陪寡人几年，也趁这段时日多教导孩儿。毕竟若是新王无能，说不定很快你就要去地下，与被你嫌弃的男人做一对鬼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