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半，她们到了小区门口，顾枕与保安刘大爷热情打了招呼，然后牵着苏沐之手往里走的时候。

“顾枕。”刘大爷调低收音机的声音，大声叫住了她：“在刚才，有个人托我给你家孩子送一样东西。说是祝贺她开学顺利，读书进步。”

顾枕闻言，心下一紧，连忙转过身，问道：“刘叔，那人是不是穿着一件白大褂？应该......和我差不多高。”

刘大爷细想几秒，点头：“对。”

“是芩龄姐，是......”等顾枕回过神时，苏沐之早就跑出小区，往大街上跑，她四处仔细看，眼睛里全是着急的眼泪，喊妈妈的声音是渴望的，也是委屈的。

“妈妈，妈妈......”

“妈妈，你在哪里......”

“苏苏想见你......”

她过了十字路口，路过了一家花店，蛋糕店，便利店......往心里猜想的那条路一直跑，一直喊，直到她把脚步放慢，凝视着眼前这名穿着白大褂的女人。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她背对着苏沐之，站在老槐树下，旁边路灯昏黄的灯光照过来，她们隔了不过八.九步距离，可却又像相隔甚远，一大一小都不敢靠近彼此一步。

“苏苏记得。”苏沐之眼眶里饱满热泪，委屈巴巴对女人说：“可妈妈从来没有告诉过苏苏，你和爸爸会不要苏苏......”

听完这番话，女人慢慢地攥紧拳头，忍着冲过去抱住小女孩的冲动，哽咽半会儿，才对她颤声道：“苏苏只要记住，我们会来接你回家。”

“苏苏不明白。”苏沐之小心翼翼走上前一小步，哽住的声音现在好难发声，如鲠在喉：“为什么不是现在带我回家？爸爸妈妈到底在做什么？是什么事情，不能让苏苏知道。”

“以后你会明白。”

苏沐之听不太明白，仍然往女人那边走，哭着喊“妈妈”。

女人觉察她的难过心情，眨了下眼，一滴泪落下来的同时，她往一辆黑色红旗走过去，留给苏沐之的只有冰凉的四个字：“我要走了。”

“芩龄姐！”顾枕大喘着气赶过来，缓了缓，她又说，“苏苏她很想你，你能不能再陪她一会儿？”

女人没有在意她的话，她坐上车，车门关上的前一秒，她嘱咐顾枕一句话：“照顾好苏苏。”

撂下这话后，车子好像电影里那些与主角匆匆擦肩的过客，远离了苏沐之的视线，隐藏在了无尽寒冷的黑夜里。

小女孩又像冰天雪地里，无亲人认领的小可怜，被顾枕轻柔地抱在怀里，她放声大哭特哭，哭得让从来没有怎么安慰过小孩子的人更加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