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合欢宗的事情后,他被掌门和长老围簇无法抽身。加之商九尘身上的装束和额上印记,他不可能立马回身带她回门派,就只能等着围绕的人问完话再带她走。
但他之前不辞而去,一走十多天还惹了麻烦,掌门长老的话一问就停不下来。长老们离开了,掌门又来问他翻脸合欢宗的事情,他不耐烦地想离开,却被掌门一句话堵在了门口。
——“莫要忘了,这剑尊之位下的烂事是谁替你摆平的。”
那些曾不想提起的往事卷土重来,成了他不可言说的把柄。
无奈,他只能靠着“同生共死”的羁绊感应商九尘的位置,确定她没被发现丢出去。感应到她往后山跑了,还在那停了很久,他有些不安。
那个毁了容的少年在后山。
他身上总带着一股不祥之气。有元恩跟他交情很浅,却总觉得他的目光带着阴鸷和莫名的恶意。
想到之前他为商九尘说话,有元恩的思绪翩跹,连掌门喊了他几声都没听见。
他打散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继续应付掌门。
关他什么事。
她自己说的合作关系,清白也给了,帮她要颗破魂丹突破就算两清。
有元恩这样想着,走出了掌门大殿,走到了炼药阁要了一颗破魂丹。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炊房门口,鬼使神差的拿了个食盒,又鬼使神差的在商九尘的房里摆好菜,坐在那边等她。
看着那飘着热气的饭菜,他一度觉得自己疯了,要不就是情蛊作祟迷了他的心智。
他何曾关心过一人温饱,还守在桌边等她回来。
要走不走的挣扎做了很久,有元恩选择了反省。
他确实没去管她,确实是他的问题。
竟真的这么一坐,从日暮到月出,坐到盯着那桌菜都觉得烦,想全部倒了喂门口的狗时,商九尘回来了。
她转身那一刻,腰带的结还随之晃动。
百斩族人不会耳圈穿套,只会系平结。
他记得商九尘系的结像蝴蝶,这种华丽的结,只能是别人给她重新系的。
腰带这种隐私的地方,谁人能轻易碰触?
酝酿了很久的妥协哑在了喉咙里,那些内疚成了无名的妒火,他烦闷地握拳,掌心里的浑圆的破魂丹此时格外硌人。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太难听了,他从来没说过那么难听的话。
乱了,心乱了。
他不敢承认,却又不得不认。
他在害怕,害怕看见三百年前那个初动尘俗心,终得欺骗的自己。
同样的错不能犯二遍,他一直遵从这样的原则。
可不知为什么,每每遇到她,他总是会丢了该有的模样。
从未有过的情绪,从未说出口的话,还有从未乱过的心。
他一路回到自己的寝殿,巡夜弟子拿着灯油站在门前,正欲敲门,余光便瞥到有元恩的身影,她立马行礼:“剑尊晚好,弟子来添灯油的。”
他疲惫地说:“不用,走吧。”
女弟子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慢着。”有元恩想到了什么,喊住了她。
“剑尊有何吩咐?”
有元恩踌躇片刻,问:“你……你们女子若是生气,如何哄?”
女弟子愣了愣,会心一笑道:“主动认错再送些东西啊。”
巧了,他今天正好是想这样的。有元恩闷不做声,准备回房。
“不过后日就是花朝会,剑尊若是有心,可以邀她同去。”女弟子咯咯笑道,“弟子告退。”
骨节分明的手扣在门框上,月光照的手指半明半暗。
“花朝会吗……”
他倒在被褥里喃喃自语。
*
收到传音时,云深正卧在软榻上品酒赏月。
他修长的指尖凝出法力,将腰间垂挂的通音符移动到手里,接通过后,他懒散地出声:“深夜传音,魔皇大人莫不是有难忘的红尘俗事了?”
对方沉默片刻,出声道:“他觉醒剑灵了。”
云深一挑眉,自然明白话中的他指的是谁。他闲闲说道:“看来百斩族的事情败露了。”
“商九尘会成阻碍,她失忆了,你应该清楚。”
云深扬起唇角:“自然。那么魔皇大人,你要除掉她吗?”
“不必。她还有用,时机成熟会来寻本座。”
“意思是,等她查清百斩族的事情后?”云深意味深长的笑了,“她现在可以为自己是正派人士,如果她发现这一切都是她的手笔,会不会崩溃呢?”
“那时她自会做决定。”
“好哦,我的魔皇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我就去睡觉了。”云深打了个哈欠,摸摸自己光滑的小脸,“可不能起褶子了。”
“有。”
“你说。”
“送女子何物合适。”
“……”云深笑而不语,慢悠悠地摇头,“果然是为红尘烦心哟。”
魔皇:“回见。”
云深:“等下!送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