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两人去了学校门口的ATM机,俞闻清看见卡里这么多零脑袋还是没忍住一嗡,嘴角抽了抽。
“你真不是来体验生活的?”他实在没忍住,这么个数字只在数肠道菌的时候见过。
谢息尘不解,“体验生活?”
“就是……明明有更好更舒适的日子可以过,偏偏没事找……不是,偏偏没苦硬吃。”
有钱,是个文科生,噢就为了替一个朋友出头,好日子说不要就不要啦?俞闻清觉得谢息尘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就在这个事情上有点轴呢。
谢息尘刚刚在教室里的窝心消失了,脸色都冷了下来,他不喜欢俞闻清这么跟他说话,就算他不知道自己就是他的小鸟也不行。
“我没有别的日子可以过。”
他直接推门出去了,留俞闻清一个人在ATM机前。
俞闻清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不应该随便探讨别人的家庭关系,万一他的家长是个只愿意给钱,不关心他生活的呢,刚刚那么说还真是会让谢息尘想起不愉快的事。
他抓紧从一千万里转了两千块到自己的卡号里,还拿手机拍了余额,一会儿拿给谢息尘看,两千块,省着点花,应该是够了。
取了卡之后,他也赶紧追了出去,却没在门口看到谢息尘的人影。
被自己气走了,哎,俞闻清有些悔大了,咬了咬自己的唇,咬得痛一点,好让自己记住这个教训。
让他无措的是,除了手机号,他几乎不知道该去哪找谢息尘。
俞闻清在原地等,也许谢息尘会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经快要到兼职的时间了,自己昨天已经和面包店老板樊江说好了,他知道后,连夜组局,说今天下午要打牌打个畅快,俞闻清临时说不去实在不好,只好往面包店那走。
虽然面包店没有明文规定,樊江也从未口头上约束过俞闻清,每当换好衣服后,他是不会把手机放在身边的。
但今天不一样,他心里藏着事,和谢息尘又只有电话能联络,万一谢息尘回来又找不到他,不知道会不会更心烦。
谢息尘是有些不痛快,他过过最好的日子就是呆在俞闻清身边,饭来张口、床来伸手的日子,虽然不是顿顿有肉,也刚刚吃上小虫子,每天这个比自己大好几百倍的两脚兽,对着自己开口就是夸,好话说尽,即使自己耍小脾气也从来不生气,从来不把自己关起来,也会不嫌弃把自己带到自己的床上睡。
那时候俞闻清天天都会和他说真心话,虚伪的学长、压迫他的学姐、甩手不管的导师,还有喜欢兴风作浪的室友,俞闻清从来不骂脏话,说得气急了,只会重复说着,他们怎么这样呀,他们怎么这样呀!
自己每次也在努力回应,也恨铁不成钢地啄过俞闻清的手,希望他站起来,别怕,干就完了,又担心他小小、单薄的个字,还有软糯的声音,不够有气魄,还反过来被人欺负。
他那时候毛绒绒的一小个,天天操碎了心。
但除了对他碎碎念,俞闻清真的是一点苦头都没给他吃过。
出生以来,从来也没有生过病,也从来没觉得翅膀和腿脚有无力的情况出现。
所以俞闻清问出,他是不是没苦硬吃的时候,谢息尘觉得很荒谬,他是来吃苦的么,他化成人形,来找他在人世间留下的糖。
谢息尘觉得自己这次回来有些变了,之前是小鸟的时候,老在俞闻清的面前骂骂咧咧,说他太软弱、说他万人欺,只会在外头受了欺负,回来和自己吐苦水。
之前俞闻清只要说得不合自己心意,他就会发出激烈的啾啾啾声,再背过去不搭理他,任凭他怎么扒拉,都把脑袋埋进翅膀里。
但现在好像……他偶尔说的、做的不对,比起暴躁地去教俞闻清应该做什么,更愿意自己忍下来,从瞧不上他在外头被欺负,要帮他把所有受的气都扔回去,变成了不忍心看他受欺负,想要在所有欺负落下来之前,就替他挡了。
就好像现在,自己明明不爽,眼看着就要对俞闻清说些硬话了,宁可自己扭头走了自己消化,也不愿意当着俞闻清的面,说一句重话。
哎,这是怎么了。
怎么自己也变软弱了。
难道变成人之后就会这样?
谢息尘想要个答案。
他对着空中发了个人类频率无法捕捉的信号,自己站在一棵树下转着圈走,心情烦躁着,注意不到脚底的电量有些外泄,硬生生这棵树下的草坪烫了一个圈出来。
“少主!”
袁野过来的时候没收住声,谢息尘一个刀眼就飞了过来,“叫,你再叫大声点,让这里的人都知道你们那还在封建社会。”
“您再转圈,这块地就要枯了,”袁野指了指地面,草已经苦了,有些还碳化了,“有什么急事吗?”
谢息尘伸出了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欲言又止,实在憋不住,还是言了吧,“那个,变成人之后,心理上,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心里变化?”袁野吓了一跳,就要伸手去扒谢息尘的衣服,“您给我看看。”
谢息尘没好气,推开了袁野的手,真是深山老林出来的野蛮人,“我是说心理变化,不是心脏有问题,心理懂不懂?就是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