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回公寓，木原哲提议，自己在附近有个不再组织名下的私人安全屋。天色已晚，可以先回那里休息，隔日再回去。

绿川光应了，车子驶向另外一条道路。

……

这边是鲜少有人经过的废旧小区，谁能知道最角落那里的烂尾楼下是无人能发觉的“家”呢？

木原哲只带卧底来过这里，甚至就连琴酒都未曾踏足过。而这地下还有一个停车场，明显修建的有些年头了。

车子倒车入库，两人进入了那个甚至可以堪称‘温馨’的地方。

……

谈话仍在继续着。

脑海中闪过初次见面他们在便利店购物的画面，青年望着电梯上的按钮随即开始发散思维：“…对了，木原先生之前说过自己经常长时间呆在一个很容易把人逼疯的环境，所以…”

灰发青年并没有接这个话茬，他的神情淡淡地垂下眼眸：“绿川，你认为一个不会死亡、不会衰老的人是幸福的吗？”

…即便只是简单的长生不老，被时间所排斥在外。熟悉的面孔与羁绊，终究会消散。过去的记忆被埋葬，长生者的身份也是个难题。

尼格罗尼为什么要问这个？不过，依他看来，长生并不是什么好事，也绝对不会幸福，终会陷入无法逃离的孤寂之中。

木原哲从可以倒映出两人神情的墙面上看到了绿川的神情，他得到了答案。

“我是组织最特殊的实验体，比起不会死亡，倒更不如说是无法死亡。”灰发青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仍旧是往常那样平静的语气。

即便不用深思他却也知道一个普通的实验体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好过，而尼格罗尼这种体质，如果有招安的可能性……即便是公安上层那边也不会放过他的。

长生不死的诱惑力，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不言而喻的，更不用提那些半只脚已踏入棺材的腐朽上层了。

组织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更习惯将利益最大化，将目所能及可以取到的东西尽数夺走，然后销毁一切会被发现的可能性。

毕竟……

We can be both of God and the Devil. Since we a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让时间倒流起死回生。）

尼格罗尼，一个不会死的特殊实验体。落在组织手上的后果可想而知，难怪了…

“其实我知道很多关于你的事”，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多出了一点不容易辨别的情绪，“比如说，‘长野’。”

大脑里猛的一声炸响，组织最初记录档案的那份资料里，诸伏景光甚至特意选择了远离家乡的地方填入。而长野，那个他诞生的地方，哥哥还在那里，只要有人见过他俩便必然会得知一个事实……

那双因为惊讶而瞪大的蓝色眼睛，像是受到威胁而下一秒就会直接炸毛的猫猫一样，瞪的圆溜溜的。

‘…好可爱’，木原哲捻了捻衣角，忍住了想要揉揉对方脑袋的想法，‘想抱。’

经历过最初的惊讶，诸伏景光很快释然了。那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温和：“…如果是你的话，我好像也没那么意外。”

灰发青年的脸上多出了一丝茫然和困惑，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这又是个试探，就像是长时间缩在暗处的流浪动物。恐吓对自己看上的饲主，伸出试探性的锋利却不会挫伤人的爪牙。

更何况如果尼格罗尼是想要替组织清理门户，就更不会摊开来说了，而是直接上报或是当时就了结了自己。…既然木原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那说明还是有谈和的可能性。

“…就这样？”木原哲不理解的歪了下脑袋，“景光不生气吗？我是在威胁你呀，景光不担心哥哥会出事吗？”

而实际上，诸伏景光并没有感觉被威胁到。他只看到了一只灰色的长毛猫要抱抱，等着被他捞回家。

而这下被惊到炸毛的成了哲猫猫，明明在他的设想里绿川才是被吓的那个，说不定还会像他呲牙。结果现在却好像反了过来，除了最开始的后面与设想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