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给成宁发的微信，只有一个问号。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成宁心道：完了！今晚唱嗨了，直接把自己给唱成旷工了。

夜里的海风已经凉了下来，成宁单手拎着风衣外套，根本没有心思穿。

成宁：【小狗滑跪.jpg】

识时务者为俊杰，在陆西这种老狐狸面前，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

成宁：【陆总，我今天晚上有点儿工作，不能带手机……】

陆西秒回。

LX：【所以就直接把我给忘了？】

成宁：【那肯定没有。原本十点就能结束的，但我身不由己……】

LX：【现在在哪？】

成宁：【工作刚结束，还在外面。】

陆西的眉头慢慢皱紧，这跟没有回答有什么区别？

他直接拨了视频过去。

成宁迅速点击了接听。

虽然嗨了半夜，但她的头脑还是清醒的——惹谁都不能惹陆总这尊大佛！视频电话一定要秒接！

陆西还没出声，对面就传来一句，“宁哥，我送你！”

混杂着海风，年轻的男声热情又张扬。

成宁歪头回应，“你不送谁送，道边儿候着去！哎？楚逢你干嘛……”

对面的镜头晃动了一下，彻底黑了，楚逢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夜里凉，穿好外套。”

成宁扯下兜头盖在身上的外套。

镜头不再晃动，陆西的呼吸微滞。

成宁接长了头发，恰到好处的舞台妆，张扬的满钻发箍带着长长的流苏，晃动着，闪着细碎的光。

跟平时的风格差别很大。

成宁拽了拽外套，转回头，假笑了一下。

“陆总……”

陆西回神儿，声音微扬，语气里带着些意味不明。

“工作？”

成宁狡辩：“您这是什么眼神儿，什么语气？我真是工作！你看我这舞台妆，还没卸呢！”

远处又传来楚逢的声音，“宁哥！你快点儿！本来咱们今天结束的就晚。”

“来啦来啦！”成宁高声应着，转头对视频里的陆西道。“陆总，有人等我，我先挂了啊！”

陆西还没说什么，视频就直接被挂断了。

“……”

一直到屏幕自动熄灭后，陆西黑着脸打开了搜索引擎。

——女朋友半夜被异性送回家怎么办？

——兄dei，她有新的男朋友了。你被绿了！

——兄dei，你问的问题……心真大啊！

陆西的脸更黑了。

成宁回到家，洗完澡卸完妆躺在床上，才重新拿起了手机，看到了陆西一个半小时之前发来了微信。

LX：【什么工作？】

成宁又累又困，在乐队群里挑了个视频转发给了陆西。

然后发了一段语音，“今天晚上的工作是乐队主唱。十点本来能结束的，但是现场气氛太好了，架着我唱到了十二点。陆总，今天旷的工我明天会补回来的，我太困了……”

成宁的声音明显没了精神气儿，陆西逐字删掉了原本要发的信息。

LX：【好。】

见成宁没再发信息回来，陆西点开了视频。

海岸线前的舞台下，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年轻帅气的吉他手喊道：“宁哥写了新歌，风格大变，大家要不要听一下。”

陆西凑近了屏幕，吉他手看起来，最多二十出头，很年轻。

听声音，这小子就是喊着要送成宁回家的那个，楚逢。

“收一下收一下。宁哥这首歌的风格会颠覆你们对她的认知。”楚逢伸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大家先安静下来，这首歌，得安静下来听。”

现场的粉丝很快安静了下来，只余海浪的声音。

楚逢轻轻波动琴弦，一串轻快甜蜜的音符流了出来。

前奏结束后，是成宁纯净的嗓音。

“你不能知道我爱你

就如我不敢相信你爱我

楠木深深深岁月沉沉沉山中岁月如歌一般流过

…… ”

成宁的乐队叫海湾一号，是秦海当地的小众乐队。

陆西看了很多海湾一号的演出视频，搜多了刷多了，就刷到了楚逢和成宁的cp剪辑。

当代cp粉的剪辑水平，谁看谁迷糊。

——【没人觉得宁哥和楚逢超配吗？尤其是和声的时候。】

——【终于找到组织了。】

——【我早就说了，他俩是真的！】

？

陆西瞬间精神了，他一个一个剪辑看了下去，面无表情。

成宁是被微信铃声吵醒的，她努力睁开一只眼，看向了墙上的沉香木挂钟。

还不到九点。

她重新闭上眼睛，摸索着点了接听，没等对面开口，她满腹怨气，声音嘶哑，“楚逢，你再吵我我下午就不陪你了。”

对面沉默了很久。

陆西的声音也很哑，“下午去做什么？”

“赛车啊！”成宁长叹一口气，“咱们今天不是要去赛车吗？”

“赛？车？”陆西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也是你的工作？”

成宁瞬间清醒了，她拿起手机，画面里是陆西面无表情的脸。

“陆……陆总，您昨天晚上打狼去了？”

陆西一整晚都没睡，眼下的黑青很是明显，青色的胡渣也冒了出来。

陆西扯了扯嘴角，“没打！只看了看。”

“啊？哦！”

成宁把手机扔到了一边，重新闭上了眼睛。

她太困了。

“陆总，你这么早打电话干嘛？就算我昨天说要把旷的工补回来，也不用这么早吧？ ”

陆西看着又变成天花板的视频界面，咽下了嘴里的话，只问：“你今天要跟楚逢去赛车？”

“嗯……”

“去给他喊加油？”

“嗯！嗯？什么啊！他是让我带他飞。”

“你有赛车驾照？”

“C级。”

赛车驾照共分为六个等级：E级、D级、C级、B级、A级和Super级（F1车手专用）。C级及以上的驾照持有者可以参加国际比赛。

成宁一个小姑娘，能拿到C级驾照，已经算是很厉害的了。

陆西觉得，成宁总能给自己看到自己想不到的。

“床头柜上不是有水杯吗？先喝口水。”

成宁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喝了小半杯水。

“睡吧，一会儿起来吃早饭。”

“嗯。”

成宁随意应了，反正吃不吃还是她自己说了算。

陆西给成宁订了一份早餐，安排一个小时之后派送，又给陈珂打了电话，让他订了最近一班飞往秦海的机票。

陆西从衣帽间挑出一身休闲装，一个双肩包，装好了帽子和口罩，直接开车去了机场。

在飞机上睡了两个小时，陆西精神了些，他突然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冲动，就飞来秦海了。

秦海湾赛车场。

陆西坐在观众席上，一眼就看到了在一众男车手中略显娇小的成宁，她随意抱着胳膊靠在红色的67号赛车上，神采飞扬。

六月七号是成宁的生日。

陆西想了想，从包里拿出平板和电容笔，订了一辆配置顶尖的赛车，开始调色，绘制设计图案。

比赛结束，他把设计稿发了过去。

有成宁带着，楚逢顺利拿了个第二，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陆西看着他那只搭在成宁肩上的手，冷着脸拎着包离开了。

成宁若有所觉，朝着观众席上看过去。

陆西？

成宁看到了一晃而过的身影，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

“宁哥？”楚逢顺着成宁的视线看过去，“看啥呢？”

“没什么，应该是看错了。”

成宁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陆西折磨地有些神经衰弱了。

她想到了早晨收到的那份外卖。

结束跟陆西的视频电话后，成宁翻了个身就睡着了，再后来是门铃叫醒的。

陆西给她叫了一份早餐外卖。

她盯了很久，发现这吃不吃早餐还真不是她说了算，是“咕噜咕噜”叫的肚子说了算。

“宁哥，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

楚逢将成宁的思绪拽了回来。

成宁拍开他的手，“这次先欠着。我明天要去上京，后天有个会。”

她的方案还有些细节需要修改。

楚逢垮了一张脸，“宁哥，你变了！自从回国后你就变了，你都不跟我们一起混日子了！”

成宁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回到家，成宁洗完澡，坐在沙发上发起了呆。

她手比脑子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鬼使神差就播通了陆西的视频电话。

！？

成宁心跳很快，拨通了要说什么？谢谢他的早餐？补昨天的旷工？或者问他今天是不是在秦海？

秦海机场太容易被认出，陆西选择了语音接听。

“语音？”成宁松了一口气，“陆总您是不是不方便，那我先挂了，晚上再说。”

说罢，她迅速挂断了电话。

正在候机的陆西直接被她气笑了。

成宁挂断电话后，把乱七八糟的思绪都扔在脑后，一头扎进了书房。

晚上八点，成宁翻了翻自己的“教学笔记”，准备把昨天的旷工补上。

为了掩饰今天下午自己打过去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她冥思苦想，找了一个绝佳的教学话题——通电话的时候，一定要让女孩子先挂。

成宁在家里大笑了好几声，她可太有才了，这叫一箭双雕。

晚上的视频通话增加了两个小时，陆西并没有看穿她的小心思，只认真把她说的废话都记了下来。

他觉得镜头里的成宁跟舞台上、赛车场上的成宁完全不一样。

成宁觉得陆西也不一样了。

两人的聊天记录并不多，多数是她发的，陆西之前根本不会回应，最近像是转性了。

甚至一大早就打来电话，特意表示自己记住了通话一定要让女生先挂。

这很奇怪。

周智跟在她身边，忍不住出声，“乖乖，这排面……我以为S8只在网上搞宣传了，这么看来是秦海的广告位跟不上潮流啊！大小……啊不，成总……”

成宁的思绪被他拉回，同时，她的手机响了。

周智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