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乌心一横,直接走过去坐在了惊蛰的身边。
惊蛰还是只当没看见。
惊乌突然觉得很委屈。她眨了眨眼,眼泪就掉了下来。
对面的陆西手一抖,一时分不清惊乌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装腔作势。
他拼命给惊蛰使眼色。
惊蛰歪头看过去,对上惊乌挂着泪的眼,脊背不知所措地僵了僵。
惊乌一把扑到惊蛰的怀里,嚎啕大哭。
她刚到春望山的那两年,师父心大,惊笋还小,是大师兄一点一点把她从一个惊弓之鸟养成了快乐小孩。再后来,她上山下水,抓鬼逗妖,拉着西陆胡闹,经常闯祸,大师兄会揍她骂她,但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不理她。
西陆现在都还没醒,她看上去没事,其实也只是强装镇定。
惊蛰直接僵住了。
他确实是气狠了,但气的更多的是自己。
虽然惊乌来破山观的时候已经十三岁了,但从小在京家被冷眼被打压,让她就像是个一直不肯破壳的小鸟,是他一点点把她从壳里拽出来,一点点养大。
她从来没有这样哭过。
惊蛰突然很后悔,她不过是一个刚成年的孩子,哭成这样,不仅仅是委屈,更多的是迟来的害怕。
他伸手抱住惊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什么也没说。
惊乌哭了挺长时间。
“好了……”惊蛰的语气有些僵硬,“是我不好,不哭了,再哭……”
再哭怎么着?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哄了,只能看向陆西求救。
陆西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
又不是抱着他哭,他才不哄。
惊蛰只能重复,“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不哭了……”
“小师妹!”惊笋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小师妹,西陆醒了。”
陆西“啧”了一声,“把西陆都哭醒了。”
惊乌瞬间收了声,坐直身子白了他一眼。
陆西挑了挑眉,“陆京无,这是你对兄长该有的态度吗?”
他叹了口气,起身去冰箱拿了一个冰袋,用毛巾包住,递给惊乌,“自己敷!云海师兄和云波师兄都在,你玩一会儿再过去。”
“哦!”惊乌接过,又道,“谢谢哥!”
陆西瞬间笑弯了眼睛。
惊乌大概明白,陆氏百分之八的股份不是小数。
她既然被陆西“买”来做妹妹,那就一定会做好这个“妹妹”。在别扭了几次后,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
见到西陆的时候,惊乌的双眼还是有些肿。
西陆半靠在病床上,“怎么哭了?”
惊乌把玩着西陆的手指,闷声道,“哭给大师兄看的,他一直不理我。”
“他是担心你,更多是自责。”
惊乌不解,“自责?”
“嗯!咳咳咳……”
西陆的嘴唇瞬间褪去颜色。
惊乌忙握住了西陆的手,“你怎么样?不要再说话了,再睡一会儿?”
西陆眨了眨眼睛,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你说,我听。”
惊乌想到哪说到哪,颠三倒四把这些天的事情说了说。
“反正,我莫名其妙成了陆京无,还有了陆氏百分之十七的股份。我大概也清楚,陆氏百分之八的股份不是小数,陆西这妹妹……”
惊乌的声调微扬,有些疑惑。
“买的也挺贵的……”
西陆稍稍用力,握了握惊乌的手。
自小,京家对待惊乌很是凉薄,她其实不太懂亲情是什么,会怎样表达。
“京家的人……京家那种环境……”
西陆不大会形容,干脆就略过。
“总之,大师兄本来就想让你脱离京家。陆西为了你只身犯险,大师兄看在眼里,也就顺水推舟了。你可以尝试把西陆当真正的家人,就像踏和道长、大师兄和惊笋那样的家人。他们三人久居山间,不问俗事。而陆西跟你一样,是在山下长大。他会是个好哥哥。”
惊乌微顿,“难得见你为他说话……”
西陆轻笑,“阿无本来就值得最好的家人,最好的亲人。”
惊乌垂眼,小声问:“那……我还可以叫他‘陆西’?我就觉得改口有点突然……”
现在想想,每次她喊陆西“哥”,陆西都会笑弯了眼睛,弯得很假,就也像是在完成任务。
所以,陆西也在配合自己完成“任务”。
她突然有点心虚。
“当然可以。任何感情都不是靠刻意改口来证明的。路还很长,顺其自然地改口就好。说不准在某一天会变成惊喜。”
“我好像是懂了,天下最好的男朋友——”
惊乌现学现卖,刻意改口。
西陆愣了一瞬,感觉脑海里炸开了很多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