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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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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静秋干笑两声,眼角余光往廖耀湘那边瞥过去,他果然也挑着眉毛正看她,只幸好没立刻开口揭穿。女医生看不出他们俩之间这点暗流,见她走路走得颤颤巍巍,好心地起身来扶了她一把:“又是腰疼?上次就跟你说了,往后得少弯腰,少干点重活。你过来趴着,我给你扎扎。”

这年头医疗条件有限,不是每家医院都能拍x光片,也不是人人都出得起繁多的检查费用。应对常见的跌打扭伤等问题,医生们大多还是采用针灸推拿、热敷拔罐等中医手法。阮静秋依言乖乖地在诊疗床上趴下,女医生见廖耀湘还站在一旁,挥挥手说:“男同志到外面等吧。”

廖耀湘指指阮静秋:“我是她家属。”

阮静秋倒吸一口气,忽然感觉脑袋比腰还痛。女医生惊奇地“噢”了一声,转向她说:“怎么从没听过你还有家属!你早说呀,你们书记还叫我给你介绍对象来着!”

阮静秋没法承认也没法否认,只好继续干笑。既然是家属,那就没有回避的必要,医生为她做查体,随后推拿、针灸的全过程中,他都抱着两手在一旁默不作声地注视着,顺便把两人之间的闲谈说话一字不差地听进耳朵里。折腾了约莫一个钟头,疼痛稍微缓解了些,但她起身走路仍不很顺利,医生于是建议她,趁着还没有过年,最好还是住院观察几天,一来可通过输液改善腰椎周围组织的炎症水肿,二来也可进行牵引等物理治疗。不住院当然也行,但如此一来就要每日来往医院一趟,路上频繁颠簸,对恢复不见得有好处。

廖耀湘听到这里,追问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医生于是又向他比划了一番,解释腰椎间盘膨出是两块骨头之间的组织出了问题,严格意义上不算直接伤及椎骨。但鉴于“小张医生”之前得过布病,关节本身就比较脆弱,兽医工作又常需要弯腰负重,这回还是应当好好治疗。廖耀湘听完解释,又往阮静秋那里看了一眼,然后就点点头,拿着单据径直走出了门去办手续。

可想而知,在所有手续都已经办妥,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且阮静秋又碍于两只脚上挂着的铅坠和一只手上扎着的点滴,只能平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气氛该有多么尴尬。在廖耀湘灼灼的目光注视中,她本能地想要稍微挪动一下,可她的上半身被固定在床板上,一双腿脚又坠着秤砣,强行挪动绝非聪明之举。廖耀湘果然同时制止道:“别乱动。”

阮静秋心想,早上刚睡醒,这时候再装睡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她正飞快转动着脑筋,廖耀湘忽然问:“你得过布病?”

“嗯?”阮静秋疑惑地解释,“兽医嘛,有时候免不了的……但是早就好了,不传染的。”

廖耀湘摇头:“我不是问这个。布病病程很长,期间会反复发热,关节疼痛也是常见症状。你当时好好治疗了没有?腰疼是不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阮静秋惊奇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廖耀湘说:“你先回答问题。”

他严肃的表情简直让人在那一刹那产生了两人此时都穿着军装,且她正在接受上级讯问的错觉。她只好避重就轻道:“就算是吧。本来发烧就会烧得浑身痛嘛,今天烧一下明天烧一下,可能、可能就烧出毛病来了。我治疗了的,成天在医院里挂点滴,多亏刚才那位程医生一直照顾。”

“嗯。”廖耀湘点头,“下一个问题。”他把单据举到她面前:“‘小张医生’是怎么一回事?”

阮静秋看着单据上姓名一栏填写的“张秋”两字,内心冷汗狂涌——总不能说是为了躲你,虽然他肯定已经猜到了。她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地编了一通措辞,磕磕绊绊地回答:“这个、这个,我小时候随我妈生活过一段时间,跟她的姓叫过一阵这个名字。这两年,不少功德林的同学都来公社插队,我不想给大伙添麻烦,索性就改个名字,让他们不要注意到我。”

廖耀湘哼了一声,心想:听起来这个“他们”显然也包括他廖建楚。再问下去,就是她必然不会想要回答的问题了,上次两个人挤在小房间里,他那样急迫地追问,也只从她那里问出了一个不痛不痒的答案,此后她照样不给他寄信,照样不来见他。现在再问,恐怕她还是只会说,碍于种种因素,她不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

他问完了问题,又好像并不满意,仍旧沉着脸色,默不作声地在一旁坐下。阮静秋瞄着他的表情,思绪在脑袋里转了两转,想到功德林与秦城农场都有不少藏书,他应该是从书上看到了与布病有关的讲解。她有心想缓和气氛,毕竟这两天都是他在忙里忙外地照顾,自己总不好一点也不领情,于是说:“你这几年看了不少书嘛。”

廖耀湘闻声瞥向她:“除了劳动和看书,平时也没有别的事做。”收回目光,他顿了顿,又低声补充了一句:“你一走,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阮静秋无言以答。两个人又各自沉默了,直到护士来取下秤砣、拔掉点滴,也没人再主动多说一句。正午时分,他去楼下食堂打了饭回来,而后说趁着天色还早,他回家一趟去给她取几件干净衣服和洗漱用品。阮静秋将门钥匙递给他,又说:“还有我那个出诊用的布包,就在桌子上放着,里头有书和笔记。”

廖耀湘依言蹬着三轮回家,向大队干部汇报了她的病情,然后收拾打包两人各自的衣服和日常生活用品。她出诊用的军绿色帆布包就放在桌子一侧,里头沉甸甸的,有两本兽医学相关的书,还有一本厚实、陈旧的笔记。他看着笔记本天人交战地斗争了片刻,到底没忍住从最后倒着翻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篇“牛蹄修理心得”,再翻,下一页是“论鸡饲料的科学配比”。

……他不死心地接连翻了几页,徒劳地试图从“母猪的产后护理”等兽医知识中寻找一丁点有关于自己的蛛丝马迹。这些兽医笔记大多没有日期,他从后往前已翻过了一小半,正觉心情愈发沉重,打算就此放弃的时候,他的指尖猛然一顿,不偏不倚地停在了一封书信开头的“湘哥”两个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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