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易一听,抓着扶手就往后退了两个台阶,刚好退到楼梯转角处,要是上面的人真下来,也不至于直接撞进对方的视线里。
他半蹲着,做好了随时向下跑路的准备,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一道清脆的女声——
“不行,不能伤及无辜!不是所有人族都是坏人,何况那是老板带回来的人,我绝对不允许你在没有问过老板的前提下动他。”
“是不是坏人这句话有待商榷,但是后面那句话说得有道理,再怎么样,那也是老板带回来的人,我是不喜欢人族,但是我听老板的,在老板没有发话之前,谁都不许动他。”
“大家冷静点,我们这些妖族备受人族的歧视和打压,本来就很难生存下去,要不是有老板,我们恐怕现在都在外面挨饿受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怎么办,要我说,就应该现在拿着家伙上去,把那群不要脸的家伙全都打出去。”
“闭嘴,你以为这么多年,我们这个全都是妖族的饭店很好经营下去吗,全都靠老板在外跟那些人族斡旋,你这么一弄,全都毁了怎么办。”
“可是他们实在是太无耻了!饭店刚经营起来的时候,老板给了这些人族多少金银珠宝来打点,约定了每个月缴纳保护费,他们就不会来砸我们的场子,这么多年,我们妖族一直都兢兢业业,谨守本分,从来不主动惹事,遇到跟人族有关的冲突,也都是能忍则忍,可是他们这些人竟然变本加厉,看我们的生意好了起来,居然要加收百分之五十的保护费,他们这根本就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对,把谁逼到穷途末路了,谁都会疯的,老子早就受不了这个破星球了,就这个破手环,戴上了一辈子都摘不下来。”
“说得好听叫做为了人妖平等,不让妖族对人族造成危害,实际上相当于断了我们的爪牙,变成一个个供他们驱使的奴隶!”
就在喻易的腿蹲麻了,打算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的时候,上面忽然间传来巨大的响声,随后传来更多的叫骂声。
因为离的有些远的关系,他只能依稀听到一句——
“姓傅的,老子今天是给你脸了是吧,你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玩意,还敢跟我叫板,给我砸,值钱的东西全都带走!”
这句话连他这个处于二楼和三楼之间的人都听见了,在二楼的妖族员工们没理由听不见。
于是下一刻,他就听到了很多道愤怒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其中有一道最为响亮。
“欺妖太甚!走,谁怕谁,我们上去跟他们打!”
糟了。
如果这个时候冲上去暴力解决,那么事情可能会变的更难以收场。
他是律师,虽然不清楚这里具体的法条法规,但是也明白,规则制定的道理。
听这些妖族刚刚所说,这个世界人妖并不平等,也就是说,这里的规则大多数由人族制定,法条自然也不例外,所以法律大概率是会偏向人族的。
逞这一时意气,大概率只会让他们这些本来生存空间就所剩无几的妖族的下场更惨。
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理智上来说,现在外面乱成一团了,他现在回房间里待着,等这个风波过去,再想办法出去是最好的。
可是当他调转脚尖,准备向下的时候,又顿住了。
许是经手了太多案件,见过了太多的不公,他忽然就想出手帮帮这些妖族。
明明自己在这个世界都是处于没有站稳脚跟的状态,还妄想去帮助妖族,甚至还是对他所在内的人族有着极大的仇视心理的妖族。
办得好,妖族不一定会感念他,办不好,更是直接开罪两边的人。
握着被擦的铮亮的楼梯扶手的手紧了紧,指尖微微泛白,随后调转脚步。
算了。
无愧于心就好。
至于其他的,再说吧。
他出来的时候没来得及套上黑色的毛呢大衣,只穿了件薄薄的白色衬衫,这会随着他三两步上楼的动作被扯出来了些,紧紧贴在他的劲瘦的腰身上,里面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急急忙忙喊了两声借过,他跑到妖群最前面,赶在他们推开上一层的大门之前出声制止。
“各位,听我说!”
身后长着条老虎尾巴的人停下脚步,盛满怒意的眸子定下来,认清眼前人后,抓着擀面杖的手更紧了些,似乎是在克制自己不要在下一秒把这东西挥到他脸上一样,道:“你就是老板带回来的那个人族吧,在我没对你动手之前,从哪来的滚回哪里去。”
喻易知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话是没有任何分量的,于是毫无心理负担地搬出了他们口中那位跟自己一句话都没说过的老板大人,狐假虎威道:“是你们老板让我给你们捎句话的!”
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兔女孩将口中的棒棒糖换了一边咬,口齿不清道:“我刚刚看到老板进了他房间,垂耳兔姐姐匆匆进去说了什么之后,老板才出来的。”
一位有着狼族特色的女生向后甩了甩彩色的麻花辫,冷冷地盯着他,简短道:“你最好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说,否则......”
喻易面不改色地打断了她,一本正经地扯谎,从容道:“我是附近律所的律师,是你们老板找到我,让我成为你们的法律顾问,为你们维权。刚刚垂耳兔小姐对你们老板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们老板出去主持大局,他料到了你们一定会冲动,所以提前嘱咐我在后方看住你们,一定要拦住你们。”
“所以,接下来,你们就在这里,我上去协助你们老板,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