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白衣感受到一阵强大的冲击力,深红色的眸子控制不住地大睁。
它好似听到了自己的耳畔响起的远古的呼唤,这声音如同寺庙被僧人敲响的古钟,浑厚的钟声反复冲击着它的脑袋,将它层层环绕。
“啊——”
鬼祟忍不住痛苦地大叫一声,它浑身冒起黑烟,浑身不停抽搐,扭曲的身影又飞了出去。
“砰!”
这一次飞出去的人不止是雨中白衣,宁泽霄也被那一阵强大的冲击卷了出去,整个人高高飞起,又重重的砸落地面。
“咳咳咳……”
青年的嘴角也溢出一丝鲜红的血迹,手上的肌肤被粗糙的地面蹭破了一层皮。
他还不会操控自己浑身上下涌流的力量,在做到伤敌一千的时候也反作用的自损八百。
“我不会让你伤害到他的。”宁泽霄忽视浑身的疼痛,紧咬着嘴唇,灰蓝色的眸子带着坚定的信念。
他强压下自己心口传来的阵阵剧痛,将手臂撑在地上,狼狈爬起身,又随意地抬手拭去脸上的血渍。
他要撑着最后一口气给雨中白衣最后一击!
青年捂着心口,踉跄地抬脚向前,被他紧紧握在手心的风水罗盘此刻也被鲜血染红,温热的液体划过周身,滴滴坠落在地。
嘀嗒……
另一边,鬼祟在地上疯狂打滚,红色的眼睛竟然流下了类似于鲜血的眼泪,它被宁泽霄的法术伤到根本,此刻正哀嚎不断。
“嚎……”
雨中白衣用手中利爪捂住自己狰狞的脸,它原意是想分散自己的痛苦,却不小心自食恶果,被爪尖锋利的弯钩勾破皮肤,一层层青灰色的皮肤就像是坠落在地的丝绸,层层叠叠的搭在一块。
它变得更恐怖了。
宁泽霄来到鬼祟的面前,他的面色也白了不少,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好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了,难道这就是变强的代价吗?
青年喉结一滚,他从自己的口腔里尝到了血腥味,下意识回头,灰蓝色的眸子倒映着昏迷过去的温以稷,不能再拖了,他必须尽快将男人送到医院!
宁泽霄抬手,将自己浑身上下仅存的力气都用在食中二指上,指尖一转,淡蓝色的法力犹如泛起波澜的涟漪似的荡起层层涟漪。
法力的蓝色越来越深。
不停落下的大雨感受到了强悍的吸力,以青年为中心形成一道三米高的水龙卷,“轰隆隆……”
宁泽霄眸子一凛,他将自己手上汇聚的力量重重甩向雨中白衣。
狂风呼啸,水龙卷如同势不可挡的雷罚,冲撞上没有丝毫提防的鬼祟。
“嗷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大雨终于停了,压在二人头顶的乌云顿时烟消云散,雨后的晴空万里无云,温暖的旭日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照在每个人的身上。
终于结束了。
宁泽霄硬撑在喉咙里的一口气散了,他脚下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周身溅起一圈泥泞的水花。
迤逦及地的白色长发又变回原先的样子,浓密的睫羽不停颤抖,喘息声斑驳。
这一战实在是太累了,他感觉自己的上下眼皮就像两块异性相吸的磁铁,差一点就要合紧了。
高挑的身影前后摇晃两下,宁泽霄又将手撑在地上,同时用贝齿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尖,舌尖的刺痛驱散了劳累过后的疲倦。
他必须打电话找人来救失血过多的温以稷,不能就这样睡过去了!
宁泽霄用手臂支撑着自己的失力的身体,哪怕两眼发昏,他也要一步步艰难地爬到温以稷的身边。
他的手机经过刚才一摔,估计直接报废了,而且他的通讯录上也没有任何值得托付的联系人,只能在男人这里碰一碰机会。
青年从男人的月匈前的口袋直接摸出温以稷的手机,并用对方的手指解锁屏幕。
应该打电话给谁呢?
淳鹤居?
青年的脑海突然跃出只见过一面的律师名字,与此同时,他的眼前重新回放起初见淳鹤居的一幕。
律师坐在椅子上,他的眼里带着浓浓的笑意,“……你对象少了这些钱后很快就能赚回来,能狠狠敲他一笔让他肉疼一年两年不也挺好的吗?而且你的青春一去不复返了……”
宁泽霄咬了咬牙,不行,这个人不太靠谱的样子,等他处理完事情,说不定温以稷尸体都凉了,必须换一个做事沉着稳重的人来。
左堰?
青年又想起了温以稷身边跟着的一贯沉默寡言的管家。
“请您稍等,少爷目前被其他事情拖住了,需要过一会才能赶过来……”
这位管家的形象永远给人一种优雅而坚定的感觉,他的眼睛深邃而明亮,透露出沉着和决断,穿着总是那么得体而精致,一件西装笔挺而不失优雅。
对!打给左堰就行了!
仿佛找到希望的宁泽霄不熟练地操控温以稷的手机,他划出手机屏幕点进通讯录里,却发现温以稷给每个人的号码——都备注了!
青年:“!!!”
这一天,宁泽霄躺在男人的身侧,他撑着最后一口气不是在拨通管家的电话,而是在一个一个分析晕过去的某男给自己管家的备注到底是哪一个。
他指尖一滑,屏幕上划过一连串“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炮灰”的备注。
宁泽霄:“……”
他不敢相信,温以稷平时的精神世界到底有多么的恐怖。
青年继续滑动屏幕,备注里面出现了一条比较少见的备注——“到处勾人,迟早被他男朋友抓过去教♂训的花蝴蝶”。
宁泽霄: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备注?
青年睫羽一颤,但他可以确定这肯定不是温以稷给管家的备注,倒有可能是那位看起来并不怎么靠谱的淳鹤居律师的备注。
他继续滑动屏幕。
一条奇怪的备注映入宁泽霄的眼帘——“他是我的,谁都不准抢!”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备注?话说,为什么是男性的他,而不是女性的她呢?难道温以稷其实是位名副其实的同性恋?
青年乱糟糟的思绪因为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觉整个地面都在旋转,他的手上好一阵酥麻,差点将手中的手机也给丢了出去。
不行,他不能再将心思花费在这些无用的事情上面了,必须尽快找到管家的联系方式。
青年出于尊重他人隐私,直接略过了这一条备注,指尖继续向下滑动。
“无所不能的阿尔弗雷德[1]管家”——应该是这个了吧?
突然,宁泽霄脑子又一阵头晕目眩,他拼命死咬嘴唇,最终才得到片刻清明。
呼吸渐渐变得沉重,他强撑着不停打颤的眼皮拨通了这个手机号码。
对话那头秒接,左堰的声音立即从手机里传来,“少爷,请问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需要吗?”
“左堰……是我,宁泽霄。”青年一边大喘气,一边用指尖抠挖手心,企图用疼痛让他保持意志清醒。
“宁少爷,怎么是你接的电话?”左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其他人的声音,忍不住诧异了。
“我跟你家少爷出了……”青年的眸子闪烁两下,最终选择隐瞒自己撞鬼的惊天事实,改用了一个让人比较容易接受的理由。
“我们不小心出了车祸,他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但我也差不多要晕了。”但是在晕倒之前一定要打电话给你。
“什么?你们现在在哪里?我立马让人去接你们!”左堰闻言,根本坐不住的他拿起西装外套直接起身往外走。
“我们现在在……”宁泽霄的话最后淹没在他喉间突然涌出的鲜血中。
他再也抵挡不住身体超负荷的警惕讯号,头一歪,直接晕死过去。
被青年抓在手中的手机也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哪怕它浸泡在泥水中也能继续通讯,左堰的声音还在回响。
雨后初晴的道路,宛如水洗过的画卷,清新明亮,路面湿漉漉的,反射着阳光,仿佛铺满了金色的碎片。
两位男性一左一右躺在上面,他们浑身鲜血,狼狈不堪。
……
温以稷感觉自己浑身疼得难受,根本睡不下去,只能缓缓睁开眼,却看到了眼前的一片雪白。
这里……是哪里?天堂吗?
他的喉咙干哑,发不出一点声音,墨色的瞳孔微微转动,却看到了自己身上盖有印着“京市第一医院”字样的床单。
这里是医院?
他还活着?!难道是宁泽霄将自己送到这里的?话说,主角他人呢?
温以稷勉强挪动自己的后脑勺,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正打着点滴,而心电监护仪规律的噪音还在病房内不断传响,“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