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忽的一软,止住了下坠的趋势,这让他有了种似曾相识的恍惚感。侧头看去,是卫不愚那张放大的、哭的稀里哗啦的脸。
“哥哥你、你怎么了,不要吓、吓我啊,不愚、不愚好害怕……呜呜呜……”
……丑死了。
时方昀悠悠想着,移开了目光,语气虚弱间又有些不耐烦:“别吵了,死不了。”
虽是这么说,但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比躺在长桌上的女子还像死人。
时方昀撑着站起来,扶着额头晃了晃还有些晕乎的脑袋,听着耳边的抽泣,有些无奈地说:“既然害怕,就赶快出去。还待在这里作甚?真是傻……”
卫不愚闻言,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一脸决然地拒绝:“哥、哥哥都在这里,不愚也不走!不愚要陪着哥哥!不然、不然……不然哥哥也会害、害怕的!”
他会害怕?笑话!
时方昀扬起眉毛,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沉默下来。罢了,随他好了。
这么想着,他又看向门口的方向。不少人似乎都被方才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吓到了,这会儿正有几个壮着胆子的探头探脑地往里走。
“那个…少将军,您还好吗?要不,我们把郎中叫来给您瞧瞧?”
时方昀想了想,忽的眉眼一弯,笑着冲几人招招手,“你们都认知这家店的老板?正好,过来帮忙看看,这是不是他。”
几人一听,纷纷面露疑惑,互相看了几眼后,也放开了步子,径直走向时方昀。
最先走来的人,搓着手满脸堆笑,对时方昀道:“小民也没看到赵老二呀,官爷您可是有何指示?”
时方昀闻言,怔愣了一瞬,眨着眼看向对方,就见他从耳朵到脸再到脖子,迅速变红,好似被瞬间煮熟了般。
“你怎么了?可是有何隐疾?”时方昀思索再三,还是用担忧的口吻问了出来。
对方锤了下心脏狂跳的胸口,面不改色道:“小民一喝酒就脸红,您瞧,这不全是酒,空气里也是酒,小民当然得脸红。”
话落,周围几人不约而同地向他投去怀疑的目光。
时方昀只当是信了他的话,点了点头,将话头转回了正题上,往稍大些的酒坛一指,道:“你们看看,这人可认识。”
看着那个酒坛,几个人全是皱脸不解,这么小个坛子,哪可能装得下人?更何况是这家酒肆的老板赵老二。
“少将军您可真会说笑,赵老二个头又不小,咋可能往这里面钻呢?哈哈哈。”
几人笑哈哈地扭头看着时方昀的方向,边说边走。到了酒坛边,一同探头往酒坛内看去——
“啊啊啊!!!”
不过瞬间,刺耳的尖叫声接连响起,几人惊恐地往后摔退好几步,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去。
这番举动,也在门口的众人间引起阵阵骚动。
时方昀皱了皱眉,再转回头来时,先前称呼他“官爷”的人,正站在酒坛边,直勾勾地盯着酒坛口。时方昀挑挑眉,倒是对此人刮目相看,“面容扭曲,或许的确不好辨认,你去报官吧。”
那人僵硬地转过头来,瞪着眼看着时方昀,一只手如同抽筋一般指着酒坛。
时方昀不明白他是何意,耐着性子等他开口。
可下一刻,他竟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时方昀:“……”
他转身就往外走,顺嘴吩咐:“把人带上,出去吧。”说罢,他的脚步猛的一顿,突然意识到,其他人都跑完了,所以他刚刚指使的人……好像是身为皇子的卫不愚吧?
时方昀摸了把发烫的额头,心底暗暗啧了一声,果然这几日连续的高低烧交替,把他脑子烧坏了!
他忙转身要制止,可卫不愚已经听话的将人扛了起来,正紧跟在他身后。见时方昀瞧过来,吸了吸鼻子,眨巴着泪眼婆娑的眼睛,抽噎着问:“哥哥,怎、怎么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