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方昀让怀中的小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眼前一个白花花的东西飘过,挡住了他的去路。一扭头,凤黯不知何时带了顶帷帽,黑纱垂至腰间,将他的上半身遮的严严实实,而他的手上,正拿着一顶白色帷帽递来。
“少将军不妨戴上它,可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时方昀沉默地看看帷帽,又看了眼凤黯。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里,他能肯定凤黯没有离开过他的身边。
——那这两顶帷帽,凤黯方才是藏到哪的?
凤黯当然不知道时方昀在想些什么,看他半天不说话,只当是他不情愿,不由心中轻叹,道:“少将军在北境时为了立威,一直以面具示人,故凤黯以为,少将军对遮面一事不会在意,现在看来,是凤黯自作主张了。”他说着,收回了手。
时方昀的视线随着帷帽移动,本想看看凤黯会把帷帽收到哪去。但很快,他就发现凤黯手腕内勾,俨然是作势要把帷帽直接给扔出去。
他有些失望地暗叹一声,在帷帽离手前的瞬间将它从凤黯手上拿了过来,“暗主思虑周全,有劳了。”
时方昀手腕轻抖,帽檐下的白纱散开,随后往头上一戴。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又格外潇洒,凤黯目睹全程,想也没想地抬起双手,掌心在即将相碰的那一刻,左手却是一转,捏住帽檐往下压了压。
……好险,差点就要鼓掌叫好了。
他的阿昀果然……不管做什么都是最棒的!
见时方昀瞥来,他忙把抿紧的唇松开,让嘴角勾起一个他最得意的邪气弧度。
时方昀当即皱了眉,又看了眼凤黯“唰”的一下收回到身后的右手,莫名奇妙地挑起半边眉毛,转身继续往前门走去。
怎么每次见到这只乌鸦,他就觉得不对劲?啧,太后娘娘说的不错,满身邪性,不是一只好鸟……
迈出大门时,饶是时方昀早已做了心理准备,可眼前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各式脑袋,还是让他心里打了个突。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叛军打过来了!
“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扶光将军,您可终于出来了,我们等的好苦!”
有人开腔,人群很快骚动起来,一个挤一个的拼命往前蹭。
“将军还记得昨日说过的话吧!一天选一人,可不准食言啊!”
“就是啊!快点选!为了来蹲点,老子今早的饭都没吃,饿死了,快快快!挑一个速战速决!”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在开口说话,根本听不清谁说了什么。
时方昀被吵得脑袋嗡嗡作响,扫视一圈,人影晃动间,竟出现了许多重影。
啧,眼前的人一多,老毛病就开始犯了……
他晃晃脑袋,头疼地揉着额角,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回去把枪拿上,来个一劳永逸,直接把他们全给挑了!
……只是,若真要如此,他极有可能一个没忍住杀上头。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在金京城杀个血流成河……实在没有必要。
手腕蓦地一紧,时方昀回头,凤黯正捏着他的手腕,指尖压在脉搏上。稍作感知后,他诧异扬眉,“昨夜的药效我下的够猛了吧?少将军,你这身子骨……惊为天人啊!”
“什么什么?”一个人影正巧被挤出了人群,扑通一下摔倒在台阶上,恰好把凤黯的话听了去,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开始好奇追问:“什么下药?不是,你谁啊?难道说!你们俩有一t——”
时方昀猛的抽回手,一脚踩在那人脸上,怒道:“有什么有?报上名来,今日就你了!”
那人条件反射地抬手,拖住踩在脸上的白色靴子,头往后仰了仰,以便能看到时方昀的脸。
只是……这分明是个极为冒昧的行为,可从他这个角度看去,那张美到极致的脸在帷帽下若隐若现,透过来的视线恍若在看一只狗……
简直——
爽爆了!
时方昀看着他的神情变化,莫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忙收回脚后退两步,清了清嗓子,声线恢复到了往日的温润,“请吧。”
说罢,他这才开始打量起面前的人。
除了刚踩上去的鞋印,他的脸打理的干干净净,腰带修身,长衣整洁。除了那身淡紫色显得有些骚包外,整个人倒是人模狗样的。
只见他先是拍掉沾在衣摆上的灰尘,又很是慎重地整理片刻,这才冲着时方昀一抱拳,声音铿锵有力:“在下丁翔煜。”随后他摸摸鼻子,面露腼腆,“将军咱们还真是巧了啊,昨天就是我来着。”
竟然是丁香玉?
时方昀诧异挑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晌。实在难以把面前这个样貌出众的男子和昨日的邋遢大汉联想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