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真自己是推免读研的,对每年研究生招生和后续的培养方案一知半解。
他气急败坏地给教务办公室老师发微信问询培养方案中的跨专业选修要求,发现盛乐规规矩矩,没有一条是无中生有。而且,盛乐要修他挂着助教的这门本科课程作为自己的跨学科补修课程,作为任课教师助教的他并没有权利拒绝。
“你不怕我给你挂科吗?”叶真磨牙。
盛乐颇为惊讶地抬了一下眉毛:“跨学科补修课程只要及格就行,我会按时来上课不会缺勤。叶老师,公私不分不太好吧?”
你才公私不分,叶真呲牙。接着意识到自己戴着口罩对方也看不见,收起表情冷下脸来。
“叶老师,你不打算带新生转转校园吗?一起去食堂吃顿饭吧?”
“我基本不在学校食堂吃饭。”拒绝脱口而出,叶真意识到自己的口气有些太生硬了。不管怎么说,盛乐是他哥的朋友。就算是对一个普通学生,他也不该无缘无故态度恶劣。
口气放缓,叶真解释了一下,“以前学校是给餐补的,只要每天去食堂门口的人脸识别机打卡就发钱。现在抠门学校改制,弄了个教职工自助餐厅,不在那个餐厅吃也不补钱了,而且只有中午这小会儿去才免费。饭不怎么好吃,我也不太喜欢吃饭的时候周围坐满了老师。”
“那算了。”盛乐说,“我开车带你去外面吃吧。顺便送你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叶真心里嘟囔,肯定是叶奕。
他驾照很早就考了,但后面叶奕让他练车,寒假他嫌出门太冷,暑假他怕太晒太热,总之就这么搁置了。自从开始在校外住之后,他住的郊区既没有通地铁,公交车总共两班也是半小时来不了一趟,为了上课不迟到,他不得不接手了一辆周雨乔的旧车。按照周雨乔的喜好,这辆甲壳虫不但只有两箱,空间对他来说太憋屈,贴膜还是亮粉色的,内室也是满满的少女心既视感,弄得他更不想开了。叶真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开出去,能打车就打车。如果赶时间不得不开,他都把车停得离院楼远远的,绝对不让人发现这辆车是他的。
他考虑了一下,现在回去叫外卖他还要等至少半个小时才能吃上饭,他现在确实饥肠辘辘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要他意志坚定,跟盛乐吃顿饭也没什么。
叶真立刻道:“我请你,正好谢谢你上次帮忙捎东西。”省得他老觉得欠着盛乐什么似的。
盛乐也没跟他争:“那我就不客气了。”
叶真破罐子破摔地一路指挥着盛乐开车去了他经常去的一家日料自助,并且拿了一看就吃不完的一整桌,大有吃完这顿没下顿的架势。
叶真边大口塞刺身边问盛乐:“为什么要多修一个毫无用处的艺术学位?”
“我不觉得是毫无用处。”盛乐慢条斯理吃着,“文学和艺术对培养一个人的气质和修养非常重要,我很早以前就打算修个艺术类的第二学位了。正好我现在有时间。”
“那为什么选XX大学?”叶真还是觉得可疑。
“有摄影专业硕士点的学校非常之少,你们学校是其中之一。又在本市,最适合在职读。”
这回答真是毫无破绽。
叶真试探性地跟他讨论起来文学和艺术,还有他的本职专业摄影,没想到盛乐回答得头头是道。
盛乐跟他开玩笑:“叶老师,我复试面试的时候已经被问到够多专业问题了,还要继续考察吗?”
叶真咕哝一声:“别叫我老师。”他转念一想,忽然来了精神,“你叫我学长好了。”
两个人真的聊了起来,共同话题还不少,叶真渐渐放下了防备。
他想过了,从他们在慈善晚宴重逢到盛乐确定被学校录取的时间,盛乐来不及临时准备这些,所以大概就真的是巧合和缘分吧。
不过叶真还是花了些时间才接受盛乐要继续听自己一学期课这件惨痛的事实。
一切在盛乐送叶真回到小区时雪上加霜。盛乐熟门熟路地把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的车位,在叶真下车后跟着下车,锁上了车门。
“怎么?”叶真呆滞地问。
“嗯。挺巧的。”盛乐说,“我也住在这栋。和你对门。”
然后在叶真呆住的时候,盛乐自顾自走过去按了电梯按钮。
叶真家对门装修好了之后一直空置着,他之前碰见过住户几次,说是买了准备给父母养老用的房子,装修得相当用心,家里两位老人还没退休,这里是郊区太远也不方便,所以暂时闲置了,他们还拜托叶真帮忙留意一下有没有学校的老师或者学生想租住,价格好商量。
叶真觉得自己现在和黑塞的心情是一样的——一种自己的领地忽然被入侵的愤怒和焦躁不安。
电梯狭小的空间中,他再也忍不住:“你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