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的训练,会弄成这样?”
霍衔月被黑发哨兵逼问着,有些硬着头皮,解释道:“我要训练精神力攻击的熟练度,还有模拟大赛上,提供的几种热武器。”
他也没有说谎,这确实是他的目的……之一。
隗溯沉默地看着浅色瞳的青年,似乎在很努力地思索着,这份说辞里面的可信度到底在哪。
就在霍衔月以为,对方不会再说话,准备就这么认下的时候。
黑发哨兵退开半步,转头,捡起了不远处,被孤零零落下的那枚通讯器,在自己的衣袖上擦干净灰尘,回头,放进了青年胸口的口袋里。
“明天开始,和我进行训练。”他沉默地盯着青年,半晌,开口说出的话语中,隐隐带上了一股较劲的味道。
霍衔月微微愣住,不明白这是如何导出的结论。
黑发哨兵转身离开的背影,偏过了头,他的神情在背光下,令人有些看不清晰:
“明早九点钟,到战斗部的三号训练馆。我来当你的沙包……不论是精神力的攻击,还是各类武器兵刃的使用。”
只要,别去找其他的人。
隗溯默默吞下了后半句话,没能说出。
他转身扶起了一架半倒的铁架,留下了一句“这里的事情我来报告”,便离开了这片一地狼藉的准备室。
仍然只留下了霍衔月一人,没有再给青年拒绝的机会。
这件事的后续如何,后来,霍衔月才隐约从其他哨向那里听说了。
据说,隗溯在报告的时候,只提及了,有塔里的哨兵借机向新人勒索,他碰巧路过。而出手相救的时候,新人已经自力逃跑。
那三名哨兵,因为是早有前科的惯犯,白塔明面上,没有对这份说辞表示怀疑,按例处罚了三人。
因为这番意外,霍衔月再与圆脸向导,秦眠他们汇合的时候,天色已经半暗。
一号训练场之中,大部分的新人向导们,已经试练完了精神力感知,正与其他哨兵们一起,熟练着枪·械的构造和使用。
霍衔月走到武器展示架前,拿起一把漆黑冰冷的小巧手·枪。
这种模拟大赛特制的热武器,无法造成真正的贯穿伤,但其造成的冲击效果,也仍然相当于A级哨兵的全力击打。
这是为了在不伤及性命的情况下,培养变异人战士们,在禁区的攻击和求生本领。
霍衔月握着那支,制作得过分逼真精良的手·枪,走向划分出的打靶区域,默不作声地填充、拉动枪·拴。
在上辈子,虽然他从不曾真正使用过这种东西,但在最后的那些日子里,他却也始终随身带着它。
因为,他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太过危险了。
不论什么时候,谁想要他的性命,都不令人奇怪。
如果他真正发掘出了冰原之下,那片“外星人遗迹”的秘密,这会撼动的,不止是联邦一个国家。所有拥有变异人军团的地方,联邦、未来帝国、甚至远在另一片陆地的中洲岛国,也会为之产生剧变。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青年扣动数下板·机,特制的子·弹沿着极长的抛物线,落入合成材料的靶子中心,一次比一次,接近那枚中心圆点。
在他身旁不远处,圆脸的年轻向导秦眠,走了过来,目露惊诧地看向那座最远的靶子。
秦眠犹豫了一下子,压低声问道:“你刚刚,是去了哪里?我没有看到你练枪。”
霍衔月偏过头,看着圆脸向导吞吞吐吐,纠纠结结的模样,没有回答问题,只平静地说:“有一些私事。”
秦眠微张开口,似乎想再问什么,可是,对上那双浅淡如水般的眸子,又什么也说不出了,只干巴巴地笑着夸赞道:
“你的动作好标准,一次就能射得那么准,我练了一下午,都弄不明白枪·栓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衔月转过身,认真地在圆脸向导的面前,又重新演示了一遍枪·械的组装、填弹、拉拴、最后射向靶心,偏过头道:
“怎么样,我可以教你?不过,明天或许我就没有时间了,有些……事情。”
秦眠的双眼亮了起来,也不再顾及青年到底明天有什么其他安排,激动握住了青年的双手,捧起来跳道:“要学,我要,求学神爸爸教我!”
第二天清晨。
霍衔月从向导宿舍区出发,提前两个小时,做完了晨练,洗完澡换上训练服,又绕了一个大圈子,从食堂,向战斗部的地方摸索而去。
虽然他早已看过方位图,上辈子,又并非是没有去过白塔战斗部。
可是,以伪造的普通人医疗官身份,潜入白塔,混进战斗部的那地方,和如今,他身为白塔的新人向导,从正门进入训练馆,还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中途,青年好几次都想要放弃,干脆无视这个单方面的约定,不再与隗溯作出更多的牵扯。
然而那个时候,若不是隗溯的介入,霍衔月要收拾那件事的后续,会变得相当麻烦,或许会花费不少功夫。
时间……毕竟也是很宝贵的东西。
他要完成计划,当然需要更加争分夺秒。
青年自然而然说服了自己,微微紧张地,下意识扣紧了胸口的那枚通讯器,推开三号训练馆的边门。
现在还只有八点多十分,或许战斗部的大部分哨向,现在都还在外面晨练,训练馆中灯光暗淡,大幅的窗户未开,静悄悄的。
霍衔月松了一口气,莫名地有些庆幸,里面还没有其他人在。
训练馆的顶灯开关,似乎在正门的另一个方向,离这扇边门有些距离。
霍衔月摸着昏暗的走道,向另一边探去,脚步很轻。
正当他猜想,开关大约便是在这附近的时候,忽然,训练馆的最深处,一阵动静极大的器具翻倒声,伴随着轻微的男子闷哼,穿透场馆的阴暗处而来。
青年微微拧起眉心,能够感知到,从训练馆深处的那间休息室里,有狂躁的某种哨兵精神力,正猛然炸开,几乎是陷入了暴·动。
而此时此刻,会使用这个场馆的,除了隗溯他们这群战斗部的哨向外,应当再无他人。
霍衔月快步地,朝精神力狂躁的核心而去,一把推开了虚掩着的休息室门。
在窗布缝隙,透出的微弱日光映照下,一名俊逸的金棕发紧身衣制服哨兵,正握着支半满的玻璃针管,浑身颤抖地倒在靠椅和器具之间。
他身旁的海绵软垫上,竟趴卧着一头毛发金黄的成年雄狮,黑金色的巨大瞳孔中,是浓浓的压抑和痛苦,正努力地向哨兵的方向靠着。
而金发哨兵的那头短发间,竟然折着一双柔软的、明显属于野兽的绒毛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