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文鳐鱼不见了。
华婵走过去,蹲在池边,伸手碰了碰池中清水。
水面上有一层晚霞般流光溢彩的光斑,她的手指在光斑上滑过,竟然感受到了刺骨的冰凉。
不对,这不是光斑,是他的鳞片!
华婵连忙起身后退,她转过身想要逃走,却被一棵黑紫色的藤蔓绊住了,差点向前跌倒,幸亏一股水流稳稳地抱住了她。
她狼狈的靠着一棵树,低头看着湿透了的衣裳,抬手甩了甩裙子上的水。她刚拧完的衣服,又被一阵水浪彻底打湿了。
只见圣泉池中的水突然涨高,一股冲天的水流自下而上带出了水中成千上万的小鱼儿,他们围在水柱周围,像一层霓虹的外衣。刹那间,万千彩鱼向下俯冲钻进了池水中,集齐了几丈高的浪花。
雪白的浪花逼得华婵不得不抬手挡住眼睛,再睁眼时她见圣泉池上站着一个人,正在不紧不慢地系衣衫上的丝带,白色的云纱在光晕中像一层层薄雾。
华婵在那一层层白雾中看到了若隐若现的脊背,白皙的皮肤像一块玉,七彩的鳞片立在腰间,随着水花的褪去渐渐隐匿消失。
她看得出神,这才知道“惊为天人”这个词放在衣羽的身上,也只能把他出水那一刻的神性描绘个三分。
注意到华婵身上湿了的衣服,衣羽打了个响指,替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只不过是男人的尺寸,她穿着显得有些不太合适。
“实在抱歉,惊扰到你了吧。”衣羽走过来,顺手扶正了倾斜的老树。
华婵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她抬眸看见了他里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与胸膛,视线飘来飘去,不知道该停在何处。
见到华婵没说话,衣羽在心里叹气:她该不会是被我的真身吓到了吧?早知道就把尾巴藏起来了。
华婵摇了摇头,她不敢看他,心中乱成了一团毛线,缠绕住了她所有的冷静与清醒。
一阵清风拂过心尖,线断了。
“你,”华婵别过头,咬着嘴唇说,“你的衣带开了。”
衣羽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带,又走近了一步。他每靠近一点,华婵就会后退一步,直到撞在了那一棵古树上。金黄的叶子落了满身,她抬起头看着衣羽,脸颊处烧起了一朵云。
“是不是池中的水太冷了,你还好吗?”衣羽看着她问。
被他这样盯着看,华婵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嘭嘭嘭”的心跳声比潺潺的流水还要大。古树上落了一只神鸟,它低头看着华婵“咯咯”的笑了起来。
“它说什么呢!”华婵那只鸟一眼,没想到它竟然笑的更大声了。
衣羽看着神鸟,低头笑了一下,他说:“这是唤灵鸟,乃林中信使。它刚才说,‘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华婵不信。她揉了揉耳垂,听到了衣羽的心声:鸟儿啊鸟儿,别拿她打趣了,不然我可救不了你。你说她是一位春心萌动的姑娘,我到看你是只不知死活的鸟。
“春心萌动!”华婵咬牙切齿地看着唤灵鸟,恨不得把它抓下来,拔光它的鸟毛!
罢了罢了,她怎么可能跟一只鸟一般见识呢?
不过刚才那几秒,她确实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连心跳都控制不了......
“华婵,我在竹屋温了酒,要不要过去坐一坐?”衣羽走上前,抬手摘下了她发梢上的一片落叶,小心地藏在了衣袖里。
许是阳光太过刺眼,又或许是暖风蹭的人心痒痒,她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了。好像下一秒,她就会疯掉,变成唤灵鸟口中春心萌动的痴情少女。
“好。”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平静地说出了一个字。
*
一棵合欢树下有一间黄竹建成的竹屋,周围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溪水之上浮着落花,清香断断续续地随风飘过,沁人心脾。
“这些都是你自己酿的吗?”华婵接过一坛酒,捧着闻了闻。
“你手中的这一坛是我亲自酿的,叫‘一杯醉’,旁边这几坛是族中长老酿的,他们酿的没有我酿的香。”衣羽仰卧在合欢树下,抬手拂去了身上的落花,他往前靠了靠,轻声说:“因为我偷偷放了千年雪蕊。”
“族中长老?这里还有别人居住吗?”华婵紧接着问,她想如果能见到文鳐一族的长老,就能进一步找到国师口中的药神。
衣羽弹了弹酒坛子,他闷声说:“我以为你会问千年雪蕊与普通的落花有何区别,没想到你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