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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华书晓一直在给自己编故事,像仙门叛徒啊,像大闹鬼市劫走美人啊,或者夹杂了一些离谱到没边的南渊异闻,把自己想象成一位“罪恶深重”的奇女子。
既然没法做个顶好人,那么不如另辟蹊径换条路走走看。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来收拾她这位仙门“余孽”了。只是来的人不是贾演,而是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灵月阁弟子徐望舒。
在金州最大的风流之地,胭脂水粉,红袖彩带中,华书晓和文鳐坐在角落里,吃着当地没什么滋味的美食。饭还没吃完,他们就看见一位白衣执剑,戴着面纱的女子走了过来,冷不丁地站在他们面前,像是来讨债的。
且不说这位灵月阁的徐望舒这身行头特别像三皇子,就连她放剑的姿势都很像,华书晓起初以为是玉面观音来了,正好问问影的事,只可惜不是。
对于这位认识了有一段日子但是不是很熟的同门中人,华书晓露出了一个礼貌又尴尬的微笑,她放下筷子,伸手打招呼道:“好巧啊,师姐。”
这显然不是巧不巧的问题,那人分明就是冲她来的。徐望舒把剑放在桌子上,很客气地坐了下来,拿起倒扣在桌子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冷漠道:“有人请我来跟着你,说吧,你想干什么。”
给华书晓听得一愣一愣地,她乖巧地坐在板凳上,道:“没......没想干什么啊。”
徐望舒一口饮尽了杯中的热茶,她拿起剑起身,对华书晓道:“那行,跟我去查望月之术吧。受人所托,必须在三米之内盯着你,既然你没什么事,那就先忙我的事。”她抬眼时视线罗掠过文鳐,微微蹙眉,而后垂眼藏住了神色。
华书晓趁机问道:“文鳐,他可不可以一起?”
“他不关我的事。还有,这两个字不要随便提起,如果你不想让他死的话。”徐望舒转身向外走去,她的背影清冷孤凉,亮白的衣服比外面的雪更纯洁。
华书晓快步跟上,心想这位师姐虽然人冷冰冰的,但是比贾演好多了,他那个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文鳐,简直可恶至极。想到这里,她凑上去问了一句:“那个——师姐,贾演呢?”
“人没死。”徐望舒回了她三个字。
“哦,那他是不是特别生气啊?剑灵宗离华山远不远啊,万一有一天我回到华山,会不会经常能碰到他啊。”华书晓觉得贾演这个人一肚子坏水,喜欢欺负人,还神出鬼没的。万一下次碰到了他,尴尬是小事,他一生气要了她的小命可就太惨了!
徐望舒的脚步停住了,她转头看着华书晓,墨青色的双眸上浮了一层光,微蹙的眉头拧在了一起,她道:“如果你们有什么话需要说清楚的话,我不介意开一个传音阵。”
“不必了,谢谢师姐。”华书晓后退了两步,撞在了文鳐的肩膀上。他抬手扶住华书晓,低头轻声道:“如果小道长有要事要忙,可以不用管我的。”
“无妨,你的伤还没好呢,文鳐你这胳膊......真是对不住了。在你的伤好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你。”华书晓不忍心去看他的胳膊,扶额叹气,她实在不想总是给别人添麻烦,但她实在是太没用了。
但人不会一直没用的,就算是朽木枯死了,很多年后的春三月仍然可能开出花来。希望与骨气还是要有的,不然在这世间,就真的轻如浮萍了。
华书晓有一股韧劲,就算是卑微到了尘埃里,她仍然不会自怨自艾,放弃自己。冥冥之中,她总觉得有人在指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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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书晓和徐望舒一起调查望月之术,这是一种很玄乎的秘术,因为在夜黑之后望月人发作的时间是不固定的,有早有晚,不能用具体的时辰来确定。她在将军府的屋顶上冻了三晚上,终于发现了关键点。
这夜,她仰在西厢房的屋顶上,裹着几层厚重的狐裘毯子守夜,见西北的圆月刚上银杏枝头时,院子的门突然被中了望月之术的人撞开,他们一定会在能沐浴月光之处虔诚地跪拜,而后在月下枝头时渐渐恢复神智。
由此她推测望月之术是从月上枝头时开始发作,到月下枝头时结束。这段时间内正常人在望月之术中变成望月人,然后再从望月人变成正常人。他们虔诚地跪拜月亮时,会在想什么呢?
然而她觉得知道了这个好像并没有什么很大的用处,就像平时做大题时写了很多没用的解题步骤,不会得分一样。
翌日,她与文鳐说了昨夜的发现之后,文鳐点了点头道:“小道长好聪明,仅仅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看出了控制望月人的法子。”
华书晓:“......啊?”
“从月上枝头开始发作,到月下枝头结束。想必这其中有两个关键——月亮和时间。”文鳐说,“如果能同时控制月亮和时间,就能控制望月人了。”
“可是月亮和时间都是不能控制的啊。”华书晓想不明白。
“小道长有没有发现,南渊的月亮要比北齐的矮,而且格外的明亮。”文鳐继续说。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月亮按照规律运转,也不是每天都一样的。”华书晓想用现代的知识解释给文鳐,但是她仔细一想,在这个世界中很多事情都不能用所谓的规律解释,这个世界有自己的运行法则,一切都是在术法的基础上的。
“那小道长有没有注意到南渊的月亮,一直是一轮圆月?”文鳐抬手指了指天上月。
“难道这个月亮是假的?!”华书晓不可思议地捂住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