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夭如往日一样按时送药膳,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按理说圣女消失,南渊应该会乱成一锅粥,可是这也太平静了。刹扫了眼在药膳上撒欢的金蝶,起身说了句:“......她。”
碧夭满脸惊喜,莞尔一笑,这是刹这么长时间一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圣女若是知道公子开口说话,定会欣喜的。公子不用担心,圣女一贯如此,来无影去无踪。先前圣女便毫无征兆的消失了很久,这次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碧夭轻声道。
担心?
刹扫了眼药膳上扑棱的金蝶,很凶狠地说:“说不定下一秒,我就会杀了你。”
见刹一直盯着药膳,碧夭言道:“希望公子若能好好用膳,莫要辜负了圣女的一片心意。公子放心,圣女不在的日子,碧夭会按照往日圣女要求的来照料您的。”
待碧夭离开,刹坐到药膳前,盯着金蝶,言道:“留在这,就不怕我让你粉身碎骨?”
金蝶扇扇翅膀,扑了他一脸金粉,随后落在了象牙筷上,又扇了扇翅膀。好像在说:“......鬼才信,你最好是现在就杀了本宫。”
刹拿起筷子,盯着金蝶。他心中很清楚,无数次的刺杀都未能伤她分毫,以她的修为根本不可能被他伤的现出了原形。除非是她自己愿意。
刹影拿着筷子在桌子上敲了敲,神色沉重,言道:“你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不会杀你,我早晚会杀了你。”
这种话,南蝉每次见到刹时都会听到,早已习以为常,如果有一天听不到了,她反而会觉得不习惯。
金蝶看着不是很开心,她飞到白玉杯上用力扑闪翅膀,白玉杯渐渐倾斜,倒在了桌子上。这个人张口闭口就离不开一个“死”字,难道我们就没有别的可能了吗?
刹右手顶着太阳穴,低眼看着金蝶各种笨拙的表演,他的蓝眸中不再是深不见底的冰冷,渐渐有了零碎的星光。
他没有杀了她。
因为对他来说死很容易,但是谁也不欠的死去却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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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蝶待刹熟睡,悄悄从他的枕边飞向殿外,在殿外变成了南蝉,嘴角鲜血已干,冰冷的白玉地砖上,多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她的心也是血和肉做的,怎么可能没有一丝真情。
南蝉回到了静芳阁,抹去地上干红色血迹,拂去金粉,坐在金丝垫上疗伤。幽蓝色的冰刃化作黑水,混合着红色的鲜血从伤口处流出。
月光穿过隔帘,洒在南蝉惨白的脸上,只见她的血唇上浮着一抹笑意。“冰刃并未刺进心脏,你终究还是对我手下留情了。”
碧夭伴着月色走来,双手捧着一白玉镶金的宝盒,盒中是一串火红的赤珠。碧夭上前,跪在南蝉的身前,将赤珠缓缓递上,言道:“这是仙门中人留下的赤珠。”
南蝉接过珠子,红光映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上竟结着冰霜,冰霜上冒着黑气,深入皮肤,有些许狰狞。碧夭很心疼,言道:“您又何必为了一个罪人,做到如此地步。今日又让他刺伤您,碧夭心疼您,可他不见的会领您的情。”
“勿言慎语。”
南蝉没有说话,她忍着寒霜的剧痛,想起了堕落州初遇之时,她只是一只垂死的灰蝶。如今什么都有了,却什么都留不住了。
月光明亮,阁中牡丹花被雪压的低下了头,南蝉拂手,撤去了漫天飞雪。
刹睁开眼时,旭日东升,一对比翼鸟从窗前飞过,留下一道彩色的光影。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到正趴在他枕边熟睡的金蝶,竟有一种大梦未醒之感。
刹悄悄起身,走向窗前,望着那轮红日,红光照耀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上,泛着七彩的流光。这竟是他此生第一次,如此平静的站在窗前心上,骄阳初起,万物欣欣向荣。
在黑暗中待的久了,他也渴望阳光。
刹觉得耳朵发痒,转眼便看见金蝶踩着他的耳尖,翅膀轻轻蹭着他,她在欣赏他眼中的世界。
早膳后,碧夭带刹去往静芳阁,金蝶稳稳的趴在他的肩头。静芳阁一切如初,只是桌前多了一道禁制,禁制上有圣女印。刹特别留意到昨日血迹已经被处理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的心头微颤。
金蝶飞离了他的肩头,飞向书库,在一本牛皮古籍上停下。刹拿起那本古籍,古文字已经被翻译过,这是一本鲛人志,讲述的是鲛人如何修炼,鲛人族一些秘术。
四处无人,闲来无事,刹便席地而坐,翻阅起来。刹阅读时,金蝶便飞向那到圣女禁制前,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人跪在桌前,冲着圣女印上奏。
暗卫在桌前言道:“圣女万安,近日属下探查到汀州境内出现了仙门弟子,北齐人也出现在了汀州。”
圣女咒印渐渐褪去,禁制上浮现一行字:“通知下去,仙门子弟格杀勿论。北齐的人查清楚来意之后,也不用留了。”
暗卫走后,来了一位穿着墨黑色的锦缎袍子的男人,袍内露出棕色镂空镶边,腰上配着白玉镶金的腰带,腰带中央是一颗巨大鲛珠雕刻成的元宝。
那人是沈净广。
沈老爷上前叩拜道:“圣女万安,轩辕王给小人下了密令,小人惊恐万分,不敢有所行动,特来将密令呈给圣女您,静候您的指令。”
他将密令呈上,见禁制没有变化便退下了。金蝶飞到书库,在刹面前扑棱,金粉扑了刹一脸,刹无可奈何,只好跟着她来到了议事厅。
金蝶飞到密令上,冲刹又是眨眼又是扇翅膀,见刹站在原地,又飞到刹面前,扑了他一脸金粉。刹妥协,替她翻开了密令,见密令上写着:“七星海棠,碧水连天,桃之夭夭。”
七星海棠粉刹最熟悉不过了,微量可致死,而圣女身边的婢女,是北齐早早埋下的棋子,看来着北齐的轩辕王是铁了心要取南蝉性命。刹刺杀失败后,贵王也死了。很快圣女即位,他们便把目标换成了圣女,派了很多暗卫刺杀,皆以失败告终。
有些事刹早就看得很明白,不管是谁坐在这龙椅上,都要忍受心惊胆战与众叛亲离。而北齐安排的一次又一次的刺杀,在根本上无法撼动南渊的根基,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只不过是个如同他一样的傀儡,想要翻身做主人,就必须要撕烂这身血肉。
金蝶看了密令,使劲的煽动翅膀,意欲将一旁的白玉杯扇倒,故技重施。刹影嘴角沁着一丝笑意,他弹指水便撒到了密令上。
明明是帮了她,那金蝶反倒不乐意了,飞到刹面前,又扑了他一脸金粉。
“信不信我灭了你。”他抬指摸了摸金蝶的触须,好像在摸她的额头。
金蝶又扑了他一脸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