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书晓仅仅清醒了三秒,就变得格外紧张。心悸像蝴蝶兰一瞬间绽放在心尖,她觉得越来越闷热,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些,文鳐的手悬在她的后背上,苍青色的光转瞬即逝,她只敢眯着眼睛。
“小道长别怕,现在没有人了。”文鳐松手时,华书晓后退了一步。经过这一番,她的心跳的极快,就算是恶鬼来索命她也不会害怕了。
华书晓觉得氛围有点微妙,所以厚着脸皮笑道:“我的隐身咒不错吧,他们果然没发现我们。”
“小道长好厉害!”文鳐又说了这种让人头皮硬成水泥板的话。
华书晓看着地上几位断了气,血还没流干净的侍卫,扶额苦笑:就当他是在夸我好了。
血狱中关押着很多穷凶极恶的罪徒,他们大都被折磨得面目全非,像一摊烂泥堆在墙角,扶也扶不起来。华书晓想到了那位鲛人的身上缠满了金丝,她略过一个个血笼,终于在一个布满禁制的笼子里发现了那位鲛人。
他看着像是已经死了,目光无神地盯着前方,嘴角被金丝线吊起了一点弧度,整张脸白的像一张面具。
华书晓放眼看去,目光正好对上了他那双空洞的眼睛,出于礼貌,她摆了摆手道:“你好呀,道友。”
没有一点反应。
意料之中。鲛人被金丝线吊着,金丝线穿透了每一个关节,他早已成为了彻彻底底的傀儡人。所有的行动都只能受金丝线的牵制,且不说他每时每刻要承受的痛苦,此刻他的身体应该已经死透了吧。
傀儡受主人的操控,华书晓用了一根蜡烛,就必须要从他的身上得到线索。她回头看文鳐,视线对上时,文鳐问她:“你想让他开口说话吗?”
“你有办法?”华书晓歪头问。
文鳐向前走了两步,挡在华书晓的身前,他对鲛人说了一句话:“南明隆死了。”
鲛人空洞的眼神中浸润了一种快感,他的嘴角轻挑,金丝线弯曲了,说明这是他发自内心的笑意。
他抬起头看了文鳐一眼,眼神中布满了凌厉的杀意,鲛人心口的血咒感应到了他情绪的变化,血咒中闪出一道道利剑,刺向他早已遍体鳞伤的身体,甚至刺穿了他的白骨,可是他仍发了疯似的笑着,畅快的长笑。
他早就死了,只不过是这些血咒白日折磨他,晚上又给他渡气,现在的他只不过是块烂肉!
“文鳐小心!”华书晓控制寒灵剑去替鲛人抵挡血咒中的利器,却被打在了地上。以她现在的修为,别说是破除这座血狱中的血咒,就算是抵挡这些飞剑都是不自量力。
“他是不是要真的死掉了!”华书晓问道。
文鳐抬手替她收回了寒灵剑,弹去了上面的血迹,递给了华书晓道:“他不会死的,血咒中的剑不会伤及他的要害。如果你想看到他的记忆,必须要碰到这只野兽。”
“野兽”这个词形容眼前这个鲛人可以点都不为过,他那恨不得把别人碎尸万段的眼神,真够吓人的。
华书晓心里是怕的,即使他被控制住了四肢,看起来依然不好惹。没办法,她不能白白浪费一根蜡烛,所以华书晓小心地迈着步子,向鲛人靠近。
最后一步悬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去,华书晓深吸了一口气,手却被文鳐握住,隔着文鳐的手指,华书晓触碰到了鲛人血淋琳的四肢,他好像没有知觉,血丝吞噬了他的痛苦,狰狞可怖。
华书晓和文鳐来到了鲛人的记忆之境,原来他的名字叫做刹。
他是北齐大皇子训练的暗卫中的佼佼者,鲛人因为体质特殊,在一众训练者中出类拔萃。因为十年前刺杀南渊贵王无果,被关在了血狱中。后来贵王薨逝之时,南渊国乱之际,他杀出血狱,刺杀了太子南明隆,在血狱中被南明隆的妻子用极其残忍的秘术制成了傀儡。再后来就是他们见过的琉璃塔上羞辱傀儡人。
华书晓没想到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鲛人,曾经竟是一位容貌清秀的少年,他的眉眼中没有鲛人的魅,而是如清风明月一般的明朗。很小的时候他总是笑着陪北齐的大皇子轩辕冥习武练剑,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训练室中,他是一众训练者唯一的光。
刹用一生维护了两个字“忠诚”。“一入暗卫,死不背叛”,这句话被他奉为金科玉律,支撑着他在血狱中活了十年。
只是在他的记忆中,圣女只出现了几次,从越来越模糊模糊画面中能看出来,他好像在刻意地去忘记这个人。
大多数的见面,都是圣女独自一人站在血狱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冷漠地站着。她看向他的眼神中没有仇恨,反而是一种煎熬与挣扎,她穿着金丝编织的圣袍,凤凰飞舞其上,明明傲气凌人却透着几分悲凉。
刺客与圣女,他们到底......有怎样的纠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