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回来溪村的陈诺搓了搓地上的灰:“它怎么不飞了,还没到呢吧。”
顾茸用脚踢了踢他,示意他向前看:“不,已经到了。”
陈诺抬头,面前一片荒田,天里的禾苗都枯得半软在地皮上,一道道巨大的裂缝从田的东头一直长到西边,连田地旁边的房屋也染上了颓败的颜色,曾经在田埂上的用来遮荫的巨树也被砍了,整个溪村灰扑扑的,一丝生机不在。
仅仅半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姜北宿直接道:“你没有下禁制?”
姜冶深深拧着眉,他伸手感受了一下:“里外两层屏障,都没有被破坏,是他们溪村自己的人。”
没有外面的人进来,那就只有内部向外蚕食了。
“爷爷个腿的,好好当个普通百姓不好吗,自给自足不好吗,非要整这些歪门邪道,真是嫌自己活得太长。”姜北宿一甩袖子,腰间挂着的铜钱哗啦啦响,另有他的墨色戒指和手上的符文流光轮转。
陈诺被他手上的流光一晃眼,觉得魂魄都被震颤了一下,心说,这人简直是个大号的歪门邪道典型,他怎么好意思说别人的。
顾茸则被姜北宿晃习惯了,按照记忆推开陈家祖孙的门。
“阿茜?”
门内无人应答,桌子上落了一层灰,家中像进贼了一样,物件散落在各处,院子里的井也是枯涸的状态,一切都表明这里早就没人居住了。
姜冶后她一步,他已经将其他几家检查完了:“都没有人。”
顾茸提着一个木箱,里面是阿茜最宝贝的除鬼武器,全部都没带,可能是因为顾茸告诉过她全部是假的。
这么迷信的祖孙俩不可能会放弃一切求神拜佛的方法,他们会找一个最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然后等待他们的神来救他们。
顾茸想到了还有一个地方没去:“还有赵家田呢。”
还没刚接近赵家田附近,陈诺就捂住了鼻子,语气中带着些兴奋:“嚯,阴气这么重,这地是吃死人了?”
顾茸也皱着鼻子,道:“之前大概只有这里一成浓。”
她下了田,曾经只长到齐腰的杂草如今已经要冒上头顶,她拨开草丛,直接僵在了原地,而在她身后还没跳下田埂的三人也愣住了。
面前一团团黑雾长成了人的形状,光是面前这一片就有十个左右的黑影,杂草上的倒刺刮在他们身上并没有直直穿过去,而是像粘稠的糊质留了一点在刺上,下一个黑影穿过时再将它吞噬,就这么反反复复,以至于有的黑影长得和人一样高,有的则只有豆大一点。
顾茸按着杂草的手缓缓松开,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这些黑影不知道有没有听力,但未免麻烦还是小心为上。
她快速离开那一处,跳到田埂上,压低声音道:“得有上百个。”
“上千。”姜冶淡淡出声,他道,“还记得你在赵银珠坟里看到的壁画吗?”
拖棺人的魂魄献祭后由白变成了黑色。
顾茸捂住嘴:“这是曾经的溪村人?!”
姜冶沉重地点头,难怪阵法没有异动,原来全部是他们自己的人。
“这些你能看见?”顾茸觉得这也算是人的魂魄,姜冶不应该能看见才对。
姜冶:“他们对我来说是介于生与死之间的活死人,能看见,只不过可能没你们敏感。”
顾茸:“那就好,不然我总怕你不小心摸着啥。”
那些黏液实在瘆人,碰一下感觉都得剜下一块肉来。
闻言,姜冶攥着她的手腕,在她手上贴了个清净符:“你也小心别碰上。”
“这个情况你们俩都能打情骂俏?”姜北宿手捂在嘴巴上,满脸嫌弃,站得距离田埂最远,却翻了个人人都能看见的白眼,“我真服了。”
“看不惯别看。”清净符在顾茸手上直接隐身,她感觉周围的空气清新不少。
“我真不想看...”姜北宿话还没说完,就被姜冶抬起的两指点停。
面前一直平静的草丛此时正在诡异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