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侵入较深,应该已经是入魇了。”姜北宿道。
“可他没死,如今还睡的这么好,那邪祟也不在他身体里不是吗?”姜舒疑惑道。
姜冶轻轻弹了下扎在头顶的长针:“被人赶跑了。”
“谁呀?挺厉害的,这个情况只有跟着进去才能赶出来吧。”姜舒颇为震撼。
“不知道,”姜冶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吩咐道,“拿桶水来,还有他的酒。”
提着桶来的是小弟子,是从井里打的水,光看一眼骨头缝就开始觉得冷了。
正想再去酒坛里倒酒,却发现江然已经捧着酒杯进屋了,酒杯甚至还选了好看样式的,像是什么圣物般举到姜冶面前。
“混在一起,”姜冶未接酒壶,而是直接命令,自己则就着旁边的桌子写纸符。
“这么简单?”江然一愣将酒倒进水桶里。
姜冶捏着纸符点在烛芯上,扔进酒杯等其燃成灰烬,他的手在水上虚抚了两下,水面凭空生出波纹,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将这灰混在水里,泼他脸上。”
这次小弟子抢了个先:“诶,师妹你天生柔弱,这么累的活还是我来吧。”
他一把拎起水桶,将那躺着的何二狗泼了个临头。
结果,那何二狗不仅没醒,反而呼声变大了,小弟子尴尬地回头,道:“家主,是不是我泼的方法不对?”
姜冶还是没什么表情,静静地等着。
没过一会,何二狗呼声已经大到能吵醒四方邻居了,一口气比一口气急,直到无法喘息之时,他和上岸的鱼一样,扑腾两下,醒了。
何二狗迷迷瞪瞪睁开眼,一见屋里站这么多人,差点又晕过去。
江然一个箭步冲上去,手心里削成尖锥的羊脂白玉垂在他眼前,‘啪’打了个响指。
何二狗眼睛对成了斗鸡眼,又从羊脂玉上看向后面的江然,他惊痫似地跪在床上,身上的针都被崩掉了:“女道长,饶命啊。”
“说什么呢,我又没害你。”江然退了退,只是退的方向是往姜冶偏的,她道,“姜冶,这人疯了。”
姜冶上前,严肃问道:“看清楚,是她这张脸吗?”
何二狗被他的声音整得心口发凉,又仔细看了眼,慌忙道:“认错了,不是这位道长。”
姜冶得到了答案,向后扫了一眼。
姜舒最是有眼色,立刻收了针,推了推小弟子和江然:“我们先撤。”
“为什么不能听?”江然不太乐意被赶出去,拒绝道。
“出去。”
寒凉一声带着些许法力将江然吓哑了,脚不由自主地就向外面走去。
“梦里你看到什么?”待房门关上,姜冶问道。
“有个戏女,还有钱爷,她们是...鬼!”何二狗摸着自己的脸回忆,心有余悸道,“那戏女本来不是这样的,是因为我才变成鬼的。”
“然后呢?你怎么出来的?”姜北宿坐在椅子上,晃着腿,百无聊赖地问道。
“我记得有两位女道长,她们和那戏女打了一架,真厉害,打伤了那女鬼。”何二狗手十分局促地相互摩擦,在这北边本来就干燥的冬天,有不少皮屑落在床榻上。
“哪里的戏女?”姜冶看着他不断摩挲地手,及时打断。
“百仙笑街。”何二狗想起有两位仙人在面前,将两手松开,改为抓着床褥。
“青楼街?”姜北宿皱着眉反问。
“也不全是青楼,”何二狗下意识反驳,大抵是因为自己常去的地方被人说成青楼感到难堪,他涨红着脸,“里面是有不少青楼,但我去的都是正经地方,那里很多酒馆都是我家的酒。”
“你家就你一个人,能酿这么多?”姜冶反问。
说到这个,何二狗来劲了:“这里的很多家,酿酒都用我的方子,酿来的都送到我这,我再送到馆子里去。”
原来又是个吃回扣的,姜北宿翘着脚问:“那个姓钱的和你还做生意吗?”
“早就黄了,昨天晚上刚和我说姜家不借人了,没法再卖到西边去了,让我另想法子。”何二狗用拳头砸了下木板床,“那个狗娘养的,平时拿这么多钱,光想着赏戏女了,该用他的时候都没他跑得快。”
“那个钱爷什么时候再去百仙笑街?”既然已经不在这个北三角里了,女鬼一定就在她熟悉的地方,只要是见过的人或者待过的地方都能成为她寄身的东西。
“除了常去的那家,每逢月末,那人必定会去暗香坊找里面一位异域美人。”何二狗对钱爷的行踪琢磨地门清,连月里哪几天去哪个酒馆,会哪位姑娘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月末?就这几天了。”姜北宿抬手算了算。
姜冶:“赶在她伤人之前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