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疾步赶到赵家田,陈老头还在一个劲地强调那赵银珠分明是活的,当年赵家双喜临门还宴了客,所有人都听过婴孩啼哭。
“你听过?”姜北宿没劲儿地耷着眼皮,反问。
“这倒没有,但这件事太怪,当年所有事情是个溪村人都知道。”陈老头矮他几截,气势自然也矮上几截。
“眼见为实。”姜北宿哼了一声。
这赵家田不算好走,出了事后就没人用这块田了,杂草长得有半人高。
顾茸仗着不是自己身体,在田里跳着走,跑得很快,率先到了明显从地皮上凸起的两个土坡旁。
两个丘,无碑,上面简单压了块石头就当作是坟了。
“这里有人打扫?”赵家田杂草丛生,却唯独坟边这块地干干净净。
“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扫,扫完了敬柱香,接着就要去送人了。”阿茜从后面走过来,将新长出来的草拔了,后又对着坟双手合十,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虽然阿茜算是这村里最清醒的一个,却还是抵不过从小到大听见的传闻,对着坟还是恭恭敬敬的。
“赵银珠在哪边?”
“在那。”
阿茜指了个地方,不是两座坟的任何一个,而是坟的正中间。
杂草挡住了去往后面的路,仔细看才能发现后面竟还有一个半人高的土坟。
阿茜解释道:“本来小孩子不应该弄这些的,但因为实在太怪,所以专门做了一个,只不过没有立碑。”
不知为何,明明这两座大土丘在前面,本应该很惹眼才对,但站在中间时,那赵银珠的坟却像要将人吸进去似的。
顾茸在术法上一直是见招拆招,没有哪一项不是实战练出来的,见着这欲勾人魂的坟,自然要就着计进去才能解决问题。
她横跨过枯草,直接绕到坟的另一侧。
落在她后面的阿茜慌慌张张地替姜冶几人拨草开路。
姜北宿觉得仍有木刺勾自己的矜贵袍子,转了转戒指,瞬间两道指风吹过,将草削了干净,顺便还吹了陈老头一脸土渣子。
姜冶抱着孩子走到坟前,手指对着坟轻弹了两下,面前的空气如水波一般漾开。
有一道薄薄的屏障挡在了面前。
顾茸试探地放出法力:“直接破开?”
姜冶知道她已经跃跃欲试了,简单看了下没什么危险,遂侧开身:“破开吧。”
话音刚落,顾茸就打了上去,屏障如瓷器般碎了,碎开的瞬间赵银珠的坟陡然变化。
土丘变成了用烧瓷堆起来的精致假房子,红檐灰墙,颇为奢华,前面的碑上有名有姓,刻着‘赵银珠’三字,整个墓都一尘不染,后面的父母坟则成为了它的衬托。
“有品位。”顾茸随意点评一句,惹得几人斜乜了她好几眼。
顾茸自觉的没说错,蹲下身,抚摸墓碑上的刻字,又认真检查了假房子,真倒像是个来乡下找房子住的租客。
姜冶从袖袍中掏出两只立像木雕,圆头圆脑,乍一看是人,其实是两只站起来的狗熊。
他将男孩放在地上,又将两只狗熊各自插在墓碑的两侧。
此法叫做‘卫’,木雕里面塞着符咒和香灰,能挡小鬼。
就在他开启术法的时候,姜北宿也围着坟走了一圈,下了一层新的术法。
顾茸觉得多此一举:“你们还各下各的呀。”
姜冶:“他没怎么学过屏障。”
姜北宿:“我不信他。”
兄弟俩一同开口,谁看谁都觉得对方不靠谱。
说着,姜冶又在男孩衣服里塞了只木块,如护身符一般压在胸口。
阿茜和陈老头看的一愣一愣的:“道长,这是在干什么?”
顾茸手撑在墓碑上:“臭味都从地底冒上来了,这是座吃人坟,估计和客栈外那水渠是连一起的,他们在下禁制,以防有人闯进来。”
当然这只是其一,有防自然有攻。
顾茸能感觉到那三个木雕摆的方位,针对的是那假房子,那药罐子只是开胃菜,现在将外面封死,又有一个溪村孩子在这,里面的东西自然会现身,把外面吃的一干二净。
正解释着,两只狗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顾茸觉得肘下石碑一矮。
地上男娃嘴巴一张,哇哇大哭,手脚轻微晃动,要不是刚才抱过,知道他已经彻底死透了,顾茸还真以为是假死。
陈家祖孙尖叫一声直接厥了过去。
男娃丝毫不被这点小事影响,仍然在哭,只是被木块压着不能太动,导致他的骨头发出嘎吱响声。
矮了的石碑机关一样再次弹起,假房子上用墨笔画出来的假门变成了漩涡,后面的父母坟随之坍塌,像是融化在地上一般,整个地面被融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
洞中析出黑色的沙子,黑沙如触手,迅猛地探出几只,如利箭般插向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