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老客栈,会有人接她们。”陈老头撑着腿站起来,从屋子里拿来了片名叫‘陈家家训’的竹板,上面刻着字。
为保溪村,可将人送至老客栈,人走,事平。
“全都死在那里了啊。”顾茸感叹道,难怪那地方阴气怨气重。
“那个客栈是不是重新修过?”姜冶问道。
“没错,用新泥糊过一层,”陈老头点头道,“那道士让我们不要断了客栈的生意,招人气不容易见鬼。”
确实是个办法,阳气一来,压住在里面枉死的女人,这样谁也发现不了这地方有鬼。
“那道士去哪了?”姜北宿问道。
“拿了银珠走后,就再也没来过了。”陈老头暗声道。
“还是活的吗?”姜北宿疑惑地问向姜冶。
“用八卦当衣,他来的时候是死是活都说不定。”姜冶思索着道,他们甚至是否这人干的都无所知,贴符走尸也有可能。
顾茸正想接话,门口跌跌撞撞跑过来个人。
“家主!出事了!”
“那田里...不知是谁,突然就没气了!”葛马夫气都还没喘匀,手捏着门框,害怕似地像门外看去,他额上冒汗,脸上竟泛着白,全是惊吓过后的虚汗。
能把这位挑尸走的马夫吓成这样,绝不是小事。
听着这话,陈老头捂着心口窝,眼睛像是蒙了层雾,不对焦地看向搀扶他的阿茜:“不是已经答应今年送人了吗?怎么还会这样?”
姜冶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陈老头,立刻让马夫带路。
*
刚进村的田里有颗巨树,如今那树下的阴影处围了满满一圈人,却寂静得连蚯蚓钻洞的声音都能听见。
地上飞溅着大滩的血,淹着几只吃一半的包子,有的还被眼尖的黄狗叼走了。
几人挤进树下的时候都没费什么力,没有一个村里人敢靠近,就连阿茜都站在外圈。
树旁一共三个人。
药罐子,村口的女人,还有落在地上的孩子。
死的是药罐子,头倒插在地里,脑袋和脖子中间有个血缝,像是活活拧进去的。
见他们进来,女人立刻将孩子从地上抱起来,坐在一旁地上,低头轻声哄着怀里的孩子。
姜冶和顾茸将药罐子从地上拔出来,药罐子一脸死灰,还隐约有些腐臭味。
“这个味得死了有几天了吧。”顾茸皱着鼻头道。
“怎么可能?我们刚才还吃他做的包子呢。”
“对呀,刚才你们不是看到他从家里出来的吗?”
药罐子家雇的几名农人胆大问道。
“没有被别人操控的痕迹。”姜冶仔细看了断裂处,那里只有半截皮肉还连着,像是硬生生砍的。
“刚才,刚才这人正坐田里聊天呢,不知道怎么突然得了失心疯,拿着地里割草的刀就冲着自己砍。”葛马夫一颗差点跳出喉咙的心还没平复下来,手脚并用的比划着解释。
一提起砍刀,村民均是又吓了个魂飞。
“刀呢?”
“欸,那刀呢?”
“在那!在那!不正卡那树上吗!”
姜北宿眯着眼睛‘审视’这把刀,很久没磨了,刀刃坑坑洼洼的,把手处还有锈迹:“这刀上也没有符印,不过这刀怎么在这儿?”
那刀离药罐子至少三步远,而且还在树上,总不能是这人砍了自己半截,又亲自将头埋土里的吧。
“他砍了自己的脑袋,不知咋还能活,抡着刀就跑,结果刀飞了,他就...哎!真是他自己埋进去的!”那场面怎么想着怎么诡异,说着葛马夫还打了个寒颤。
“姜冶,你扒他衣服,看看胸口!”顾茸突然想到了客栈女骷髅的模样,急急喊道,倒忘了周围还有这么多人。
“......”
幸好众人的注意力全在死了人上面,现阶段是不敢笑,也不敢闹。
姜冶挑开药罐子的前襟,一道小小的暗红凶印长在胸口,果然是这东西作祟。
“他想杀我,还有我的孩子,他拿着刀是冲我们来的!”旁边一直没说过话的女人突然叫起来。
“赵溪,他根本没理由杀你。”刚赶来的陈老头喊道。
赵溪沉默了,干裂的嘴唇蠕动半晌,发不出来一个音,只是又拍了拍怀中的孩子。
孩子睡的安稳,这么大动静连个音都没有。
姜冶道:“你那孩子,去世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