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说话间,岳敕将门给关上了,学舍骤然暗了下来,几人对视了一眼,颇有默契地拉着凳子,将玲珑围在中间。
“快,说说那锦衣卫带你出去,都是做什么去了?”
孟兰达甚至都准备好了茶水点心,就等着听内幕了。
孟寅则是更关心那什么海帮,他搓了搓手,语气颇有些兴奋,“听闻那海帮盘枝错节,江湖人众多,独孤兄,可有和他们碰碰?”
玲珑也不客气地坐下了,她拿起糕点吃了一口,想了想,海帮?碰碰?好像每个字都懂,可连起来,她就有点不懂了,不过。
“海帮,遇到过。”
说着,她讲了出了暗狱看到那书生的事。之所以会一眼看穿是伪装,只是因为他拿书挡雨,若是真的书生,就不会这样糟蹋。
后来,小田告诉她,那是海帮的探子,也就是咬钩的鱼儿,之所以跟丢了,是因为,那海帮,将一条巷子的住户,都给换成了自己人。
因而锦衣卫追寻的时候,就被误导了,实则,对方压根就没离开,还在附近徘徊着,甚至,连锦衣卫出动,都是他向吴家通风报信。
‘可惜,大鱼捞不着,不过有些虾米,也算对得起这几日的煎熬了。’
回想起小田滔滔不绝的话语,玲珑虽然一知半解,但也知道,“海帮,打不掉。”
这也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了,或许勾结海帮是真的,叛国谋逆这事,见仁见智,但区区一个吴家,不过是被推出来的替死鬼。
或许,他们原先还想着瞒天过海,若只是那于家,到底是平民百姓,没了也无人追查,说不定就成了,可牵连到了独孤家的小公子,那定是不可能糊弄过去的。
如此,事情就变得复杂,也能说是简单起来。
复杂的是,关系复杂,世家,江湖帮派,倭寇,朝廷,四角关系,到底不稳当,因而,势弱的倭寇,就被踢了出去。
所谓倭寇,也不过是个幌子,是揭露一切的导火索。经此一事,怕就要被大肆剿灭了。
实则,这把火会烧起来,还是因为那海帮与世家的利益关系。今上本就对世家忌惮不已,又苦于没有理由,这次,独孤兄意外掺和其中,就有了个现成的借口。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无非就是利益交换、互相妥协的事。之后就是老一套的其罪当诛,粉饰太平,相安无事了。
“这么说,那云间书肆也是海帮的地盘?”齐博文想起,昨天刘赵二人所言,那名声极好的云掌柜。他隐隐琢磨过味来,该不会,从那时候起,独孤就发现不对了吧,他有些狐疑地看着只顾着吃吃喝喝的少年。
总还是觉得云里雾里的。就凭那一点闲聊,独孤就明白了一切?
巧合吧。但独孤身上的巧合,是不是多了点?
“不是。”玲珑吃着饼,“那是独孤家背后经营的书肆。”主要是搜罗各种民间的书籍。经此一事,也算是暴露了。
这还是后来侍棋跟她说的。
“……嗯?”岳敕也有些茫然,这简直比一个帮派,渗透了一条街更令人愕然。
这独孤家,究竟有什么能耐,叫海帮都退避三舍?
雷声大雨点小,这可不像是传闻中心狠手辣的海帮所为。
其中,究竟还隐藏了什么?
玲珑吃着糕点,却也想到了昨天。
所谓权谋,有权才有谋。
若是无权无势,便就只是过家家的把戏,任人心中百般愤懑,却也状告无门。
“如此,你可懂了?”
身着狐裘的男子长身独立,疏离的眉眼垂眸看来,月光落在浓密的眼睫上,似停了些霜雪。
玲珑不明白为何这人独独叫住了她,可她想了想,摇头,“不懂。”
贺筵便也没再多言,只点了一句,“若你失了独孤的姓氏……”
男人点到即止,徒留半截,引得旁人无数遐想。
玲珑却不是个擅长填词的人,但她本就不是独孤云逸,不过,她也跟着想了想,如果她不是独孤。
“若我不是独孤,我就不会出现在此。”
或许还在小山村,过着,玲珑皱眉,嗯,她不喜欢的日子。
挺拔如松的少年抬眼,看着阴沉的眼里,月光浸润了光亮,他沉吟片刻,又道,“路遥漫漫无归处,抬头见月,方知……”
“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