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个世家公子,对这种龌龊事……”
话音未落,“砰”的一拳,男人就痛地缩成了一团,却因四肢被缚,只能缩着腰腹。
田万仇一把揪住罪犯的头发,强把他提起,无甚特色的脸上满是阴沉,“说什么呢?嘴巴放干净点。”
“啪”的一巴掌,把人扇得头都歪过去。
“你……”男人舔了舔嘴角的血,脸色难看。
田万仇面无表情,反手又是一巴掌,力道之大,让男人的牙齿都松动了。
“好好交代,说不定还能留具全尸!”
昏暗的牢房里,黑影重重,背对着她的锦衣卫语气森冷。
火盆里,炭火噼里啪啦地响着。
玲珑一眼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好像电视剧的画面,接下来,那倭寇就该冷笑一声,呸小田一脸血水,破口大骂。
“做主的都还没说话,你这条狗倒是忠诚。”
出乎意料的是,倭寇竟然忍下来了,凶煞的吊角眼,看向兀自在火盆旁烤火的狐裘男子,他扯了扯淤青的嘴角,“你不是想知道……”
这般变故,让玲珑有些奇怪了,“为何不自尽呢?”
电视剧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这话说的,不仅是被问到的倭寇愣住了,连正要继续殴打罪犯的田万仇都愣住了,他下意识松开了手,看着半大的少年缓缓走来。
他什么都没拿,手无寸铁,若是看他那一身低调的长衫素袍,怕也只当他是哪家薄有家底的小少爷,可若是知晓他的姓氏……在暗无天日的暗狱里,似乎也无甚作用。
少年并不魁梧,或许因为身量长得太快,虽然有点锻炼的痕迹,却还是稍显清瘦单薄,可知晓他身手的人,都不会把他当做是寻常的羸弱稚童。
但身手是一回事,审讯又是另一回事。
田万仇承认,这独孤公子,倒是有些见识,竟然对那折磨人的手段也知之甚详,因此才能撬开那倭寇的嘴,但……等等。
自尽?
他隐约琢磨过来,是啊,先前这倭寇被抓的时候,还嘴硬的很,后来用了那独孤少爷说的水刑,才松动说要交代了,要说他是软骨头,受不住刑,怕了,那镇抚使一来,对方就该像倒豆子一样说了。
若是想得更深一些,想要保命求生,那也免不了讨价还价一番。
如果对方当真硬骨头,那早在被抓到的时候,就该自我了断了。如他这般前后反复,还出言挑衅……就像在拖延时间。
可他一个监下囚,人都在这了,拖延又能……不对,还有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在外头。
难道是,劫狱?!
联想到镇抚使特意让他找,不,请来独孤公子,田万仇越想越清楚,今早,不知从何而来的匪帮劫走了那于潮汐一家,独孤家的书童不幸被牵连其中……看似是倭寇在打击报复。
如此,为了锦衣卫的名声,他们于情于理,都要彻查此事。
还要分些人手保护剩下的三位小少爷。看守倭寇的人就少了。
在这般情形之下,上峰让他带着独孤小公子招摇过市……独孤公子是当众击杀了两个倭寇的少年英杰,可在那匪寇眼里,可就是头号劲敌了。
脑海里闪过一条线,田万仇顿悟了,通了,都通了。
怪不得独孤公子一路上一点没问,说不定,对方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猜到了镇抚使的计谋,竟还能不动声色地配合,险些连他都瞒了过去。
这是何等的心智?
居深山而运筹帷幄,金鳞岂是池中物!
田万仇看向姿容俊逸的世家公子,又突然想到了一个细节,当时,正是镇抚使“审问”的独孤公子,谁也不知两人在独室到底说了些什么。
难道,他们当时就算好了今日?!!
如此深谋远虑……
其貌不扬的副千户倒吸一口凉气,脑壳突突的疼,看向两人的目光更是惊疑不定,高山仰止。
是了是了,错不了,这就是个局!
玲珑却是不知某人内心九转十八弯的心思,她慢慢走向挂在架子上的人。
刀疤脸却是满脸警惕地看着她,浑身紧绷,如临大敌,她脚步一顿,不由疑惑,之前,他不是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吗?
嗯唔,看到那张脸,她突然想到,小田说过的,“报复?”
火光倒映在少年冷白的脸上,他的骨相极佳,有着一张美人脸,即便在暗淡的牢狱里,如珠似玉的皮肤,也透着淡淡的光泽,倒不如说,正因为光线昏暗,更显得他的脸,都像在发光。
可相比于皮肉表象,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倒映出他狼狈狰狞的模样,眼尾轻扬,像是在笑,又带着点不明显的讥讽,仿佛在说,他还好好地站在这里,报复又在哪里?
纵然男人心中惊疑,面上却是狠厉,“无论是谁,得罪了我们海帮……”
“他们说你是倭寇。”
玲珑慢吞吞地说道,有些迷茫。
倭寇,就是沿海劫掠的海贼海盗,跟海帮有什么关系?
男人闭嘴不语,后牙槽紧绷。
田万仇尴尬地提醒道,“独孤公子,海帮就是倭寇组成的帮派。”
“这有何不同?”玲珑端详着眼前人的脸,觉得有些熟悉,“海帮是倭寇,倭寇是海帮……”
“闭嘴!”
男人下意识大喝一声,胸膛起伏,显然是被叫破了什么,他紧抿双唇,颧骨更加突出了。
玲珑顿时记起来了,“刚刚有人经过……”
话音未落,消失了小半日的镇抚使副手冲了进来,叉手执礼。
“头儿,鱼儿上钩了!”
男人瞬间明白了所有,瞠目欲裂,“你们合伙诈我?!!”
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