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那个时候吗?
那天晚上,她在打坐,突然想起老爷爷说,到了书院要给他寄信,于是,她简单写了几张纸,送到侍剑床头,本想离开,却发现人类还醒着,于是,她就将那信交给了他。
侍剑亦未寝:……
还是说那次?她在书院的藏书阁看书,无意间翻了一本随园食单,里边的菜式简直叫她垂涎欲滴,于是,她当时就抄了些菜谱。
后来,侍棋上门说是收拾脏衣服,询问她有什么要带的,玲珑又想起了那菜谱,让他把竹筐里那沓纸拿走,送出去给红苕。
玲珑双眼微睁,登时回忆起自己看着食谱,阿文和阿敕翻箱倒柜、到处询问的场景。
“……我就知道。”齐博文又气又好笑。独孤这人,面上一副目中无人的高傲清贵,实则就是想法太多,寻常人都琢磨不透。
“照这么说,你那婢女还挺有本事,竟然这都猜中了你的心思。”
也是奇了。
岳敕觉得这事也不能全怪独孤兄,“敕也有责任,没把东西收好。”若是要紧之物,就不该这般轻慢。
不过,那都只是粗拟的书单,现在也用不上了。
经过一番“惊吓”之后,三人便就随意逛了一下书房,实则也没什么好逛的,或许是没有人用,和空房也差不多了。
于是,他们又溜溜达达地到了后院,远远就看到了升腾的水雾。
“这是……温泉?”
三人面面相觑,都后知后觉感觉到了微妙的痒意,尤其是岳敕,先前连番波折下来,他精神紧绷还不觉得,如今一注意到,就感觉浑身有蚂蚁在爬,脸都白了几分。
那股焦苦的味道,又渗了出来。
玲珑自然就注意到了,她想了想,干脆道,“沐浴。”
“啊?”
先前为着先吃饭,几人只是简单换了一身,可如今……
岳敕穿着里衣,脚踩在石子路上,他捂着衣襟,罕见有些忸怩,脸上带着点红晕。
这,他们,我……
他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样了,独孤兄说要泡温泉,齐兄当即附和,两人一拍即合,那善解人意的侍女也唤来了人服侍。
呃,他确实是想……但这不是……
“害什么臊呢?没去过浴堂吗?”
泡在池子里的齐小少爷如鱼得水,甚至觉得这温泉池子太小,放不开手脚。
不过,这也是这处露天温泉的特别之处,不是寻常的大池,而是分成了几个小池,中间有假山遮挡,水汽升腾,若隐若现,既能互相攀谈,又有充足的私人空间。
池子下面是圆润的卵石,周遭边缘的棱角也是细致打磨过,面上一层铺了玉石,支着也不觉得凉,齐博文靠在池子边沿,舒服地长叹一声。
回头他也让人弄一个,让姑姑也能时常泡泡,松快松快。
至于玲珑,泡温泉,她也不是第一次了,本来她还想像从前那样,直接脱了下去,但看小伙伴们都是穿着里衣泡的,她有些不解,也还是留了一件,选了个池子下去了。
除了是分开的独浴,温泉还有个特别之处,那就是,每个池子冒出来的水,颜色都略有不同。
红的,黄的,绿的,蓝的……
玲珑泼了泼水,浅蓝色的池水微波荡漾。借着水雾遮挡,她运转着的功法,又偷偷地修炼了起来。
最后,岳敕还是磨磨蹭蹭地下了水,温水包裹着四肢,让他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紧绷的精神也舒缓了许多。
关于浴堂的事,半大的少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敕还不曾,呃,去过浴堂。”
“嗯?”齐博文翻了个身,趴在池子边缘,蹬了蹬腿,他想了想,“岳兄是岳州人士。”
“我记得,跟江州挺近。”
江州这边都有浴堂,虽然名字还挺文雅,但也就那么一回事。岳州那边,应该也是有类似的吧。
关于这个,岳敕也只能说,“家中甚严。”主要是觉得有辱斯文,其次是囊中羞涩,通常,他们一家子都是凑着时间,在晌午沐浴,还能省点柴火。
齐小少爷就没这苦恼,因而一时也想不到是这个原因,但想到岳兄小小年纪,就一副老古板的样子,说不得大家出身就是这般姿态。
相比之下,某人,呃,也像模像样的。
说到这个,齐博文突然想起,“这么说,独孤你岂不是就没有寄家书?回头不得挨骂?”
玲珑倒是没想过这些,但老爷爷不会骂她,她摇头,想了想,反问道,“你寄了吗?”
“我当然,等等。”本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少年脸色一僵。
岳敕也想到了什么,笑意一滞。
“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