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守候的影卫:……
玲珑又在厚厚的被褥上来回滚了几圈,才慢吞吞地钻进了被窝里。
身下一层还垫着铺盖,脚边是灌了热水的汤婆子,暖和极了。
玲珑双眼放空,开始回顾着掌法要领。
柔极则刚,连绵不断,由近及远,日引月长,势透纸背,风停树止。
透,止……
被掌风光顾的帐子还没停下,柔软的纱幔轻动,像锦鲤飘曳的尾巴。
四角坠着的香囊被帐子牵连着,还未卸力,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道圈。
嗯……
嗯!
玲珑的眼睛也忍不住跟着晃悠起来,一晃一晃,半晌,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怪大叔,老爷爷,好像有什么忘记问了。
嗯唔……是什么?小蜘蛛想了想。
身体却是本能地在被褥里,摆好了修炼的姿势。
不管了。
她拍了拍长了些肉的脸颊,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杂念扔去,运转起心法来。
修炼修炼。
*
与此同时,府衙后院,却也是烛光未尽。
纤细的手指狠狠地捏住了男孩脸上的软肉。
“疼疼疼。”
白日里嚣张跋扈的小少爷,背地里却是任由长辈搓扁揉圆的面团,微红的眼尾透着莹莹水光,好不可怜。
“姑,姑姑,博文知错了,知错了。”
卸下了满头珠钗的王秋荷松手,没好气地戳了戳某个小脑袋瓜,“你知不知道,你险些就要酿成大祸了?”
看到侄儿捂着脸,还不以为意的模样,女人板起了脸,语气严厉,“我没在与你说笑!”
被姑姑徒然严肃的形迹惊到,齐博文站直了身板,小声道,“博文省得。”
可是……
面如满月的童子挺直了胸膛,“可我没错。”
王秋荷挑眉,没说话。
齐博文一看,心里稍定,打蛇随棍上。他扭扭捏捏地抱住了姑姑的腿,小声狡辩。
“本来就是,我又不是没给钱!”
家丁的所作所为,是有些粗燥,但他又不是没给钱,而且是给了足够多的钱。
那些商贩都没有不满,还很高兴呢。
凭什么就因那独孤云逸横插一脚,就要他低头道歉?
齐博文越想越气,喋喋不休,“那独孤云逸打伤了老四,墙塌了也是因他而起。”
“他还戳了我一指头。”害得他摔了丢人。
说着,齐博文摸了摸眉心,仿佛还能感觉到触碰时的短暂凉意。
王秋荷可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你如今倒是学会巧舌如簧,颠倒是非了。”
“那你先说说,为何要买了整条街的东西?”
齐博文一哽,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这卖给别人也是卖,卖给我也是卖,还能卖得更多呢,有何不可?”
王秋荷似笑非笑,“呦,小少爷看中哪样新鲜玩意儿了,都抢回家也不嫌挤脚!”
就那点东西,放后厨就行了,杂间也还多着,哪还能挤脚。
等等。
不是,齐博文瞪大了眯缝眼,满脸惊愕,“姑姑您……”
“都给放你屋里了。”
王秋荷板不住脸,终于笑了,眼里带着几分捉狭,“容易坏的,我让厨房先给你做了。”
“该吃吃,该喝喝,你一人都给我用咯,胆敢浪费,我断了你的月钱。”
“不要啊……”齐博文惨叫一声。
还没等他讨价还价。
“可别高兴得太早。”
王秋荷话语一转,自动忽略了侄儿“这算是哪门子的高兴”的反驳。
她摸了摸他尚且敦实圆润的胳膊,动作极轻,轻得齐博文都有点发毛了,“姑,姑姑。”
女人的声音也是极柔的,只是那话落在齐博文耳里,顿时就让他丧了脸,“你且珍惜今晚,明个,你姑父,可是要亲自执行家法了。”
还要瞧着那独孤小郎君较不较真,若是狠了,拼着两败俱伤,也要告官,那可就是国法。
到时候,便是有恤幼一条,能以银赎罪,也少不得吃点苦头。
“该,也好教你涨涨记性。”
“是。博文知错。”齐博文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也知道自己这是惹上硬茬了。
他暗暗咬牙,心里给某个面冷心黑的世家子狠狠记上了一笔。
独孤云逸,且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