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死了?
它用头顶了顶那巨白骨,顷刻间,那白骨就化为飞沙,和那些在不息荒原延绵不绝的风沙一起,飘散各处。
此时它的脑海里莫名多了一些新的东西。
它是不息荒原的天灾,是不息荒原至高无上的存在,注定驻守此地一生,守护这片土地的稳定。
这样吗?
它抬起头,看了看天上高高挂起的太阳,又看了看周围同族残余的甲壳碎片。
好像知道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它遵循着族群原本的迁徙路线,一遍又一遍地独自往返。
不知不觉间,它的身体越来越大,尾巴越来越长,越来越长,缠绕上它的身体。
尾巴尖上居然……长出了那个被它吃掉的前天灾的头颅。
发现这点时,已经是又一个百年后。
此时它哪怕日日面对这曾经的仇敌头颅,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产生。
只是继续遵循着族群的路线,一遍,又一遍地走。
再一个百年后,它似乎明白了,这条路,再走多少遍,也不会再有跟在它身后的族群出现。
不息荒原的震龟,只剩它一个了。
终于明白这一点的它,突然就不想动了。
它停下脚步,就地合上了双眼。
天灾无需进食和饮水也能生存,只是会饿,会渴,会难受,但不影响健康。
但只要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它不会像和前任一样,为了满足欲望让别的族群变得和它一样。
所以它开始了无尽的沉眠。
风沙遮蔽了它的身形,不知道多久后。
有长着怪异四肢,直立行走的生物来到它身边,它莫名地听懂了它们的语言。
“这个天灾倒是很温顺,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小心为上,快点记录信息后撤退吧,完善天灾图鉴,奖励可不扉。”
“这只天灾登基什么名字呢?叫阿加托怎么样?那小子为了跑这一趟丢了命,现在用他的名字命名天灾,也不算白白牺牲。”
另一个生物沉默了一会,才用有些哽咽的声音,“好。”
它们的族群也减员了吗?好在还没有和它一样,只剩它一个,还有同伴陪着。
真好啊。
它没有动,任由那几个怪东西做完他们的事情,转身离开后,才睁眼看了看它们的背影。
成群结队的,互相支撑着身体远离。
不多久,这里又只剩下它一个了。
它再一次从睡梦中苏醒,是因为一种极为恐怖的压迫感。
比它曾经见到的那个前天灾还恐怖,在这威压下,它没办法继续安静地沉眠。
一个奇怪的声音问它:“你还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愿望吗?睡了几百年了,和族群一起迁徙的画面都有些模糊了,它已经想不起它们的样子。
它摆了摆头,没有,没有愿望,什么想要的都没有。
那声音似乎有些可惜,“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说声对不起啦。”
无法言喻的恐怖力量袭来,它没有反抗,也知道自己无法反抗,那种支撑它和前天灾不死不休的愤怒,早就在无尽的游荡和沉眠中消亡了。
没有多少痛苦的感觉,意识的消亡只是一瞬间的事。
什么都没来得及感觉到,它就陷入了永恒的长眠。
只是意识消散前,它突然有了一个愿望,希望这次能做个美梦吧。
它有点想那个已经面目模糊的族群了。
*
在意识世界体验阿加托长达数百年的一生,现实世界不过过去几秒钟。
伏琮的意识回归本体的时候,思念之地已经摆放完了,墓园彻底变成全新的。
祖先之地的修复工作,终于完成了。
意识回归的伏琮盯着眼前的雕像,久久不能回神。
阿加托的一生,好像很长,横跨几百年,又好像很短,几百年也没有几件特别的事情。
天灾的一生,普通人的一生,好像也没什么区别,浑浑噩噩间,就过去了。
来去匆匆,大梦一场,终归一场空。
唉,伏琮叹了口气,眉毛又耷拉了下去。
维克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伏琮身上,他的异常,他总是能最快感觉到。
“阁下,您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