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了,他会说吗?
她正在纠结,梁骁就已打完收势,他将长枪丢给薛斐,从一丫鬟手中接过汗巾拭汗,然后又接了另一丫鬟奉上的茶水,喝好茶后才回头向她这边望来。
苏慕昕见他看到自己了,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向他道了个万福。
那叫银翘的姑娘同其他几个丫鬟一样向来人微曲膝,但在见礼之时却抬起浓密的眼睫毛,快速瞄了苏慕昕一眼。
苏慕昕自然注意到了她的打量,她算这家客人,丫鬟行礼本不用理会,但她还是向银翘姑娘微微颌首,以示看重之意。
“你今日过来找本侯……何事?”梁骁这时看向她的眼神颇有审视的意味。
“侯爷,最近老是心绪不宁,好在过两日就是初一,我想……”苏慕昕鼓足勇气说出初一想去广宁寺烧香、拜菩萨的想法。
梁骁没急着答应,反而问:“你跟母亲请示过了?”
苏慕昕连忙点头,表示来之前她先去了王宏君住处,“夫人说她身子不爽利,出府的事让我来找侯爷你说。”
“知道了,本侯会着人安排。”
梁骁说着面无表情地挥了一下手,打发她离去。
苏慕昕一阵紧张,张了张嘴,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
她爹娘的案子她还是没问出口,她怕她问了,他不仅不会说,恐怕连她自己找人查案他都不准,说不定还会连累到马毅和那个姓张的捕快。
她叹了一口气,向那个不再理会自己、让薛斐陪他操练的男人福福身,告辞离去。
当她走过走廊,隐隐听到哭泣之声,“好像有人在哭?”
“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彩霞和花楹仔细一听,纷纷指着角落说“那边有个夹角,平时很少有人走到里边”。
哭都躲着人,也是一个可怜人。
苏慕昕心中叹了一口气,颇为同情躲着人哭的姑娘。她并非多事之人,本想带着丫鬟离开,但听着哭声耳熟,像是……
她心念一动,嘱咐彩霞和花楹等在外面,她提起裙摆,绕进夹角一看,躲在角落里哭的果然是施瑾!
“施瑾,你怎么哭了?”
施瑾连忙抹掉眼泪,起身向苏慕昕见礼。她似没料到有人会突然走过来,不由得紧皱眉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颇有些无地自容。“小姐是来向侯爷请安?”她随便起了个话题。
苏慕昕点了一下头:“初一想去广宁寺,特来求个恩准。”她走到她身边,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
施瑾明显愣了一下,抬起头怔怔的看着苏慕昕,眼泪再次不受控制的滑下了她那张有几粒雀斑的脸庞,她接过手帕,在脸上仔细抹了一把,感激的道了一声谢。
“和新来的那个姑娘有关?”苏慕昕猜测的问。
“你知道了?”
施瑾刚问出这句话就一阵苦笑:“现在整个侯府只怕没有不知道的,大家一定都在笑话我。”
“怎么会……”
“苏小姐,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在旁人心中是什么样子。”
施瑾抽泣着说:“大公子刚过世那会儿,侯爷心情不好,他那会儿还是二公子,有一天晚上他发火遣了以前伺候他的那伙人,夫人给侯爷挑人,挑了好几个侯爷都不满意,夫人就让府里的人排着队让侯爷挑。我一直都记得那天的事,那天还下着雨……”
她突然没说话了,望向天空的眼睛多了几许神采,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清晨,在一片烟雨朦胧的画卷中,她看到几个撑伞的小厮簇拥着一个少年走了过来,那少年一直没说话,眼神伤感而又忧郁……
她自嘲的笑了两声:“我是侯爷亲自挑的,自那以后我就存了痴想。我觉得,在侯爷心中我终究是不一样的,可是……侯爷选了我,这么多年连我的身子都没沾过。”
说到这儿,她一双泪眼快速眨动,就像要将所有的眼泪统统逼回去一样:“我一直以为侯爷年轻,再加上还没成亲,没那个心思,但来了一个银翘……我这几天才想明白,侯爷当时选我就是图我安静、不爱说话,他并没有看上我。可笑得是我!自那天后,我自诩与众不同,以后会是府里的姨娘,我瞧不上其他丫鬟,待人也不好,我知道的,她们这些天都在暗地里笑话我,笑话我枉想当姨娘,最后怕连个姑娘都挣不上!”
说完她又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苏慕昕手忙脚乱,不知该怎么安慰。她还小,于男女之事也很懵懂,只觉得施瑾深情,梁骁实实在在辜负了她。
她轻抚她后背,安慰她时日还长,以后有得是机会。
“没机会了!我没机会了!”
施瑾听她这样说,突然激动起来:“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