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孟娇气急败坏,咬碎一口银牙,苏慕昕的一句话就戳破了她所有的痴想和体面,“好利的一张嘴呀”,她威胁地用手指指了指苏慕昕,然后转头就骂儿媳史霞:“你是蠢的吗,好好戴着的金坠子怎么就掉了,不会是某些小贼偷得吧!”
说到小贼时,她连着瞟了苏慕昕的小丫鬟好几眼,暗示史霞先拿这个小的开刀。
史霞当即指着苏真真道:“母亲说得对,就是那小蹄子偷的,一定还在她身上,把她按住,好好搜搜。”
两个婆子叫了声“得令”,如恶狼扑食般扑向苏真真,跟着就是孙嬷嬷……
苏慕昕焦急万分,想要上前帮忙,史霞当即拦在她前面,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她越看这张脸越讨厌:“走呀!你不是要找侯爷和表婶为你做主吗,正巧我也要找侯爷和表婶为我做主!我在这个院子被人偷了金坠子,怎么着也要在这个院子找到!如果侯爷和表婶不帮我做主,我就报官,我有个叔叔是刑部主事,他一定不会坐视侄女被家中下人偷了财物。”
她气势如虹,咄咄逼人。
跟着,她眉一扬,嘲弄的笑了一下,“喔,对了,苏小姐,听说你爱看书,你屋中的藏书也多,不知看过我们大夏的律法没有?如果看过,那我倒要请问一下,按我们大夏的律法‘下人偷盗主人财物是何罪呀’?”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慕昕紧紧咬住下唇,强迫自己不在这些人面前哭。
“欲加之罪?”
孟娇这时走了过来,朝苏慕昕冷笑一声,“只要我……”
她瞄了儿媳一眼,改口说:“我儿媳加得上去,那就是我儿媳的本事!”跟着又回答史霞刚才的问题,“儿媳妇,我们大夏律法严苛,‘下人偷盗主人财物’是犯了以下犯上的大罪,知府老爷判得重的话会直接当堂打死。”
不管是谁打碎的往生灯都是大不敬之罪,张、刘二婢杖毙!
苏慕昕一下就想起了三年前被打死的刘莹,她瞬间胆怯了,眼泪如决堤的江水奔涌而出。“好好好,我惹不起你们,昨晚的事算我倒霉,我去向侯爷求情,你们别在我这儿闹了,行吗?”
孟娇这才笑了起来,拿着手帕替她擦干净眼泪:“瞧你这孩子,跟你说点小事怎么就急眼了呢。”
再次走到梅园已是午时,这时日头更烈,站在日头下的人比清晨更多,放眼望去乌压压的,像是满府的丫鬟奴才都被叫来听训。
在听训的的人堆前又并着几排长凳,每根长凳上都趴着一人,这些人向下抓着长凳的腿儿,有的闭眼、有的浑身哆嗦,都吓得够呛。
“这里的人或家里的,或外头来的,原是什么样子个人心中都有数。侯府给你们吃穿、让你们有片瓦遮头,还月月有工钱,你们出门子,只报一个是安平侯府家的,都可在外面压人一头。但你们倒好,不思感恩,来了外贼还缩在乌龟壳里不出来。自己好生想想,这若是自个儿的家,若家里人人自保,盗匪一来,都弃家不顾,家还能在?盗匪逐个杀死,人还能活?今儿你睡迷了,明儿我睡迷了,后儿她也睡迷了,将来都没了人了!今日是必然要打的,饶了今日,明日、后日呢,难道又重来一遭。”
一个三十来岁,面若银盆的妇人在人前训话,不是冯钦是谁。她是家生子,资历老,又是侯爷心腹,在这些奴仆中极有威严。
冯钦寒着脸,走过一干人等:“侯爷吩咐昨日不顾家、当那缩头乌龟的打二十,明日再如此打四十,后日的打六十,有要想挨打的,只管忘了我今日的话!侯爷年轻,你们往日没长眼睛,存了轻视之心,分不清这个家到底谁才是主人,今日就让你们长长记性。”
“给我打!”
随着一声令下,十来个掌板人同时举高板子,对着那些趴在长凳上的人的屁股同时打下去,一时哀嚎一片……
苏慕昕从旁走过,瞥了一眼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几个屁股,心中狂跳起来,按理梁宽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但这些被打的下人,他们只怕不会记恨怨怪梁宽,反而会因她是女子将怒火引到她头上。
酒池肉林、妲己亡商,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不都是男人为祸,女人背负千古骂名!
还有就是人向来扒高踩低,梁宽是梁家长房长孙,她苏慕昕是谁?不过是被梁家除名的一个外姓女罢了。
梁家的下人哪敢记恨怨怪长房长孙,还不将所有怨气都撒到她头上。
今后在这个家只怕寸步难行。
一瞬间,她浑身是汗,跟着孟娇婆媳走向主屋,还没进堂屋就听到里面“啪”的一声响,似杯碗等瓷器被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苏慕昕正想着今后与各“山头”该怎么相处,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不禁打了个哆嗦。
紧接着,梁骁的怒喝从里传了出来:
“在侯府就敢公然掳人,这样无法无天,若再不加以管束,还不知会闯出什么祸事来,到时候是要拉着全族人与他陪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