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老爷才不好!大老爷对老祖宗言听计从,如果真是大老爷当家,你想想老祖宗会怎么对付你,她是最恨姨娘生的小孩,更何况你还是姨娘带进这个家的。还有那个宽少爷,都来纠缠你几回了?爵位不是他们家的,他都敢公然调戏纠缠,如果真是大老爷当家,你还不是他案板上的肉。”
孙嬷嬷见苏慕昕于这事上很执拗,拉起她的手,苦口婆心的劝:
“小姐,我当年被那家人逼得走投无路,还把我当牲口一样,牵着在大街上叫卖,是你娘将我买了下来。我原来叫孙冬,冬天生的。冬天冰天雪地,没吃食,我就常叹命不好,你娘把我名字改成了孙彤,她说彤是红色,希望借着那一抹红给我带来一点喜气,我感激你娘。后来我跟着进了侯府,我的任务就是照顾你、保护你,你那时才七岁,如今十五,我照顾了你整整八年。说句僭越的话,我是将你……”
她发红的眼睛透出一种柔和慈爱的目光,“我是将你当成了我女儿!听嬷嬷一声劝,别为了刘莹恨上侯爷,你要记住他是你后半生的依靠。今晚不是让你和林大人相看一眼,看了后,你一定要明确的告诉侯爷你没看上。”
苏慕昕嘴唇颤动得厉害,好半晌才道:“我就算可以不恨他,但我还是怕他呀。”
孙嬷嬷心中一软,一把搂住她,“别怕别怕,你就跟他说‘没看上’三个字,其他什么也不用说。”
午膳的时候,主仆三人又说起了找苏慕昕伯父的事。
真真插嘴说:“小姐,夫人那边没法子,请侯爷帮忙呀。侯爷是男人,能出府,路子广,手下人又多,一定能找到的。”
苏慕昕听了这话,不禁和孙嬷嬷对望一眼,孙嬷嬷对她道:“这件事别求侯爷,侯爷不会帮忙的。”
苏慕昕点头,表示她知道。
“侯爷不是在老侯爷跟前发过誓要照顾小姐的吗,小姐要找她大伯,侯爷怎么会不帮忙。”真真天真的说。
“你那时候还没进府,很多事不知道。”
孙嬷嬷见苏慕昕闷头吃饭,似不想回忆这些往事,又见真真那个小丫头巴巴的望着自己,囫囵道:“侯爷不喜欢小姐的大伯,你一个小丫头,别打探这些事。”
哎呀,那个男人又到侯府来闹了。
侯爷才刚过世,这样闹一出,把老祖宗都惊动了,以后爵位落在哪家头上还不知道呢。
这可惹到丧门星了,他咬定是侯爷害死了白姨娘和他弟弟,白姨娘和他弟弟不是双双殉情自尽的么?
我哪知道!
一个十二、三岁,披麻戴孝的小姑娘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当即从假山后走了出来:“是不是我大伯来接我了?”
两个小厮吓坏了,当即跪下向她磕头:“七小姐,小的们什么也不知道,小的们什么也没说!”
小姑娘气喘吁吁地跑到前厅,见着人就问“是不是我大伯来接我了”,她问的人都立马向她跪下,没人敢正面回答她。
她直觉不妙,转头就往大门跑,才刚至垂花门,就与一青年撞一满怀。
青年骂她没规矩。
小姑娘却追问青年“是不是我大伯来接我了”,她看见青年的孝服上有飞溅的血渍,身后更跟了十来个护院,穿堂里乌央央地站满了人,她更加担忧,仿佛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一样。
青年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没良心,“爹才过世,就惦记着离开。”
“反正你们也不喜欢我,我要跟我大伯走!”
小姑娘性子很执拗,朝青年吼了一句,就要往外冲。青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一路拖拽着将小姑娘丢回了她的房间,并上了锁。
“除了送饭,谁都不准开这道门!”
小姑娘冲到门前,急得直晃门:“开门!开门!你把我大伯怎么了!你把我大伯怎么了!”
苏慕昕颦蹙着眉头,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挑起碗中米饭,她回忆的那些往事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历历在目。
“找不到伯父,小姐可以找其他亲戚呀。小姐,你家不是在成都府吗,在成都府还有亲戚吗?”
成都府!
苏真真委屈的声音拉回了一点苏慕昕的思绪,她最早的一段记忆还是她四岁多的时候,那里有山、有水,还有广阔的农田:
“堂妹,我能逮蚂蚱!”一个六岁的小女娃对比她小一岁多的女娃炫耀的说。
“朝真姐姐,你逮两只蚂蚱好吗?逮着了给我一只。”
两个小女娃迎着夕阳在田间走着,没多久,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从屋里追了出来:“妹妹,堂妹,别跑远了……”
“你个没用的,让你看着弟弟,你跑出去干什么!看,弟弟的脸让狗咬了!”
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缩在角落里,竹条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她身上,她痛得直哀嚎:“我看不了三个孩子,妹妹和堂妹又跑出去了,我怕她们被拐子抱走,我有什么错!”
“还犟嘴!”
“打,打死这个没用的赔钱货!”
苏慕昕回忆道:“我还不到五岁就跟着母亲离了在成都的那个家,我隐约记得家中有小姑,有两位伯母,伯母家有两个姐姐,一个姐姐叫苏朝真,一个姐姐叫……苏朝飞,我好像还有一个堂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