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凌越治疗得还算早，居然还能长高那么多，可是身上却依旧没什么肉，这么冷的天却穿的单薄，瘦削的肩膀微微耷拉着，整个人看起来很阴郁。

安离抿了一下唇，慢慢走到凌越的面前。

“安离。”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和之前青涩的少年音如此不同。

凌越垂眼看着安离，看着他不安地埋着头，睫毛紧张地颤。

“真好笑……”他掐了一下安离的脸，力气很重，掐的一片红，“有胆子每个月发了疯一样给我打钱，却没胆子见我？还是原来那一副蠢样。”

安离不敢反驳，手指绞在一起。

“……上次跑什么？”凌越伸手拉住安离的手，往中央公园附近走，他的手很冰，上面有很多粗糙的厚茧，“我长得有那么不能见人？不应该吧？我比你这病秧子样看着好看多了吧？”

凌越轻嘲着，和以前一样没一句好话。

安离却觉得凌越变了很多，不仅仅是身形，气质也内敛了不少。

他原来走路很快，从来不乐意等安离，现在却牵着他的手，慢慢地踱步在街边。

安离咬着嘴唇，纠结片刻，还是扯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踮着脚给凌越披上。

凌越顿住，回过头来。

安离顺势将围巾在他脖子上围了一圈，仔细地挽好。

“……笨。”

凌越突然把手探进安离的衣领里，握住那一截温热的脖子，冻得安离直哆嗦。

“……小凌、冷。”

“你那点可笑的责任心又上来了？”凌越表情难看，却没有扯下安离系好的围巾。

他把安离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拉着安离继续走，不过片刻，像是察觉到自己的手太冰了，凌越把安离的手揣到自己衣兜里，不爽地捏了捏。

没走多久，凌越带着安离进了最近中央公园附近开发的一个新的住宅区。

房子很贵，交完房也有快半年多，陆陆续续有新住户入住。

安离有些不解，却没胆子问。

……是朋友的家吗？

他不安地看着凌越，凌越却始终没有解释的意图。

直到电梯门开启，凌越拉着安离来到一户门前，他解了密码锁的权限，回过头看向他。

“录指纹。”

“……什么？”

凌越皱了皱眉，拉过安离的手，给安离录了指纹。

“现在不仅脑子有病，耳朵也听不清了。”

凌越打开门，一只小奶猫顺着门缝就钻了出来，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脚。

凌越低笑一声，把猫一手捞起，塞到安离怀里。

“进去，别把我猫冻坏了。”

安离抱着那只半大的小猫，磨磨蹭蹭地跟着走进去。

房子不算空，样样俱全，但是看着也没太多人气，应该是才装修完不久，没人入住，猫箱也开着，感觉像是才挪过来的。

安离把小猫放下，小猫一溜烟就跑走了，在每个地方好奇地嗅闻。

凌越给安离倒了一杯水，坐在安离的身旁，深邃的眉眼注视着安离，他已经和原来的模样格外不同，让安离都觉得有些陌生。

安离不由得紧张起来。

“给你买的房子，喜欢吗？”凌越靠在沙发上，像是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他看着安离脸上错愕的表情，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

“你不会觉得我会愿意花你的钱吧？安离，你是我家的外人，你觉得我会愿意花吗？”

“……”安离的手有些止不住的颤抖，坐立不安，他回避着凌越的视线，脑中一片空白。

“安离，你真是有够招人恨的。”凌越声音发冷，强硬地拽住安离，不让他逃避，“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需要尊严吗？”

“不是……”安离垂着头，不知所措，“我没有……”

“安离。”凌越轻轻抚摸着安离手上的伤疤，在他身前缓缓蹲下，他抬起头看着安离，像是几年前被凌伟强推着轮椅在安离大学门口闹事一样。

那时候安离被打得腿软，趴在凌越的腿上，温热的泪水砸在安离的手上，让安离不敢直视凌越的面容。

……只是两个人的位置对换了。

安离这才猛然发现，原来这样垂眸看着对方，别人脸上的神情，躲闪的动作，一览无余。

凌越的眉眼带着一点似有似无的悲伤，里面有安离说不清楚的复杂情绪，他紧紧握着安离的手，使他不再颤抖。

“安离，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凌越，不要说了……”

凌越打断安离的话语，声音诚恳而平稳：“哥，我们和好，好吗？”

“……”

“我很想你。”

在我一个人在医院复健的时候。

在我颓废不已，失去尊严的时候。

我都很想你，想要快点站起来见到你。

……从来没有恨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