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复,安离看了很久,那边都没有再发过来一条消息。
倒是舅舅喜滋滋地收了钱,发了条消息。
[独品沧桑]:怎么就这么点?还剩多少一起转过来。
[An]:舅舅,我现在手头只有这么多了,晚些发工资了就给你。
[独品沧桑]:搞快点,你舅养你这么大不花钱的吗?还有你弟,你弟不需要用钱的吗?他那么大半个小伙了,不得存点老婆本?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是个断子绝孙的货喜欢男人?
安离顿了顿,其实他弟弟,也就是这位舅舅的小儿子,凌越,也喜欢男人。
不过安离没心思和他吵架。
[An]:小凌还好吗?
[独品沧桑]:死不了。你要那么担心多打点钱回来。刚刚接电话那鲨臂是谁?你别搞我,钱都给打上自愿赠与。
[An]:好。只是不相关的陌生人而已。
这舅舅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孩们都比凌越大上不上,在安离十二三岁的时候就找各种办法离开了原生家庭。
舅妈嫌弃舅舅只赌不赚,有一天也偷了家里一大笔钱跑了,隔了几年又回来和舅舅离婚。两个人吵了好大一架,把安离都扯出来骂了一顿。
后面这人没了老婆也没女儿要养,儿子也被他逼着退学了,不需要花什么大钱,就更不想工作了。只想找着理由压榨安离,后面请教了不少牌友,让安离转账的时候要写自愿赠与。
安离原来也想过,要存钱离开这个家。每天找各种琐碎的零工干,加上瓜分他父母遗产最多的那位亲戚也还是留了一万五给安离自己,也偷偷存的有七八万左右。
也就是在快满18岁的那一年,他高三的时候,发生了那件事,他存的钱都被舅舅用了。
不知道怎么找到那张卡的,回去的时候属于他的那件挤在阳台的小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什么东西都碎了一地,连存着一点纸币的存钱罐也是。
“他妈的,你小子背着老子存那么多钱?老子平常喂你养你的,你是不是以后满了十八岁想跑?我告诉你,你他妈跑到哪去,我把你腿打断了都要给你抓回来!”
“……”
“你昨天跑哪里去了,你这个白眼狼!你知不知道凌越为了找你把腿摔断了?贱人,贱货!”
再多的辱骂安离已经记不清了,那人把柜子椅子一下子全往安离身上砸,安离倒在地上,面色惨白。
凌越,腿……摔断了?
安离不知道……那天的器材室真的很黑,第二天早上也没有人来开门,只知道有人在外面惊呼,一堆人在器材室外呜呜嚷嚷地吵着,好像在说些什么。
“我靠……妈呀好多血……!”
“得昨晚上就倒这里了吧?”
“是……是lingy……”
原来是凌越……等安离被人从器材室里放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隔着体育场的那扇窗户下有一片没有被清理的血迹。
他不知道是谁,他只觉得很累。
可是为什么是凌越……凌越他,怎么会把腿摔断……
安离带着一身伤站在病床边,凌越瘦削的脸上流露出和安离如出一辙的空白与绝望。
没有人开口,终于,凌越微微偏过头,看着安离:“医生说,腿好不了了。”
“……”
“我还真以为……你他吗敢有胆子跑,原来只是窝囊废被关在器材室里了,活该你的。”
“……小凌,对不起。”
“真恶心,你怎么还不去死?”凌越有些崩溃,边哭边笑,“去死啊!去死,你怎么不死在外面算了?他妈的你有本事就滚啊,都怪你……”
“……”
安离知道凌越很讨厌自己,但是凌越对他很好,凌越对家里的人都很好。
安离饿晕过去的时候是凌越背着安离去看的医生,两个姐姐也是凌越想办法支招偷的户口本。
凌越总是骂他,咒他去死,但是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他。饿的时候还会给他塞馒头,馒头有点冷,但是至少可以吃。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呢?
凌越倒在地上的时候在想什么?还是已经痛晕了没有余力思考,安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凌越哭了一会儿就没有哭了,似乎也没有心情崩溃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安离的腿都站得发麻,凌越有些艰涩地开口:“爸说,要给我退学……哥,帮帮我,求你了。”
“……我没有钱了。”
“你的钱呢?不是偷偷存了很多吗?”
“……小凌,对不起。”
凌越没有说话,闭上眼睛假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