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和竹张了张嘴。他哑然失笑,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答。
拒绝,抑或是顺着苏承望的建议,捧场地追问?
苏承望没有得到他的答复,便自顾自地接着讲了下去:“首先,你需要更坚定。你把选择权都交给他,他就会得意忘形,或是以他贫瘠的、对感情的理解方式,把你拽下去。其次,你的坚定会让你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想要让他怎么做,他也会有安全感。”
这段话用在教导家里的宠物,似乎也不违和——说到底,苏承望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思维,看待他和陆尧砚交往的事?
“呃……我明白了。我只是有点——”其实他还没有完全理解,但能明白苏承望的一片苦心。
苏承望反问他:“觉得有点奇怪?”
“是。”闵和竹痛快地承认了,“如果依据某些指南来行动,就能真的把事做到最好,那当然很好。”
“你觉得我说的话都是纸上谈兵,实际上派不上什么用场吗。”苏承望自己说出了闵和竹的疑虑,脸上是带着笑意的,似乎并没有在意闵和竹的婉拒。
“我没有否定你好意的意思,但……”
“现在感觉冷静下来了吗?”
被苏承望这么一打岔,他的情绪在不知不觉间,的确平复了。
闵和竹不禁感到了疑惑,在他开口之前,苏承望便说到:“我们这样的人,还是讨论可行性方案,情绪才能得到解决。”
这倒不错。闵和竹叹了口气,虽然他曾努力想要学习能够自如宣泄情绪的人,然而每一次他感到负面情绪,思索切实的应对措施,的确会让他更快冷静。
只是他不知道应该对苏承望说什么了,说谢谢显得太过见外,其它的话题,他又没有预先的准备。
他有点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后颈发尾,最终还是选择道谢:“谢谢。”
苏承望笑了一下,他摇摇头,然后站起来去倒水:“不行了,说太多话了,我要喝点水。”
饶樨也起身,不知道去找什么。
闵和竹忽然意识到,饶樨一直沉默着,好似不存在。
他和苏承望方才的对话,还是像学生时代那样,不夹带太多的个人情绪就事论事。也不知道饶樨听后,会怎么想……
苏承望接了一杯水返回了餐桌,他猛地喝了一大口,舒服地吐出一口气。
“喏。”饶樨走到他身边,把手里的东西拍在了桌上。
一颗包好的块状物,大概是润喉糖。
苏承望放下手里的水杯,没有及时去拿。他以坐着的姿势,伸手环住了饶樨的腰。
“小樨,别生气了。”在为闵和竹指明方向之后,苏承望小心翼翼地讨好起自己的恋人。
“唉。”饶樨无可奈何地叹气。想说什么,又还是无言。最后只是简单讲到,“我去加热饭菜,先吃饭。你不饿,我和和竹哥都饿了。”
“小樨,你就没有想问我的事吗?”
“气过劲了,还要问什么。”饶樨意兴阑珊地讲,“吃完饭早点休息吧。”
“小樨,在遇到你之前,我想的是稳定。因为我的父母是媒人说合结的婚,但过得也很和谐。所以我理想中的婚姻,就是以他们为蓝本的。”苏承望娓娓道来自己对于和饶樨在一起的看法,“你改变了我。”
闵和竹第一次看到饶樨顿时红了脸,他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苏承望和情话,就像是黑与白的关系,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这组近乎没有关联的事物能组合到一起。
“好了,不要说了。”饶樨轻轻去推苏承望,“快吃饭!”
苏承望从善如流地松手,自己端起已经腾到盘子里的菜,放到微波炉里加热起来。
闵和竹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问到:“那时候你们俩称兄道弟的,我还以为你和陆尧砚关系很好。”
苏承望转过身来,有点疑惑地回答到:“我不讨厌他,现在也是。毕竟我和他没有实际的利益冲突,今后大概也不会有——只要他别伤害你和小樨。”
闵和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只好笑了一下。
他不太理解苏承望为什么会有这样豁达的心境。在他的心里,人际关系一旦进入认识的人这条线的上下两个层级,他就会产生鲜明的感情判断。
苏承望是怎么做到在了解陆尧砚的本性之后,和对方发生肢体冲突,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的?
他自认没有如此胸怀。
“他会这么想吗……”闵和竹小声说。
一想到陆尧砚和苏承望连友情这块伪装都被撕开,他就感到无比头痛。
他以后又要怎么面对?
“和竹,别想太多了。他和我处不处得来,不影响我的生活。同理,我和他处不处得来,也不应该影响你的生活。”
闵和竹没出声扫兴,只是勉强地笑了笑。
也许某一天,他能对周遭一切付之一笑。然而现在,他还没有无动于衷的余裕。
……
也许是疲劳累积到了他无法承受的地步。
今晚脑袋一沾枕头,闵和竹就昏睡过去。
梦里,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关进了一只巨大的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