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只是,唉。”
“我也不了解他,但感觉和竹哥你没有想要他去死的气愤,所以就不帮你骂他啰?”
饶樨在感情问题上比他要敏感得多,被指出真实心情的闵和竹感觉耳朵发烫,小声嘟囔:“我其实挺生气的。”
“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吵了一架,我觉得是没必要的吵架,然后他完全不回我消息。你觉得他这么做对吗?”闵和竹这么说着,却也觉得拉人来评判对不对,似乎不能让他的情绪转好。
他和陆尧砚在乎的事完全不在一个角度,可他终究是想要通过沟通解决问题的,陆尧砚却选择了逃避,这让他实在不爽。
“我不是很了解他和你的相处,不过要是以我的理解,我觉得他平常不会这么对别人。”
“就是啊,”闵和竹应和到,“他平常对别人笑得那个标准和培训过一样的,怎么对我就那样?”
“有些人就是窝里横。”
“所以我才觉得好麻烦啊!都几岁了,我和他也不是十几岁的人了,就不能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吗?他还自己开公司哎,有这么情绪化的老板吗?”
饶樨却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而是表达了自己的反对:“哎呀和竹哥,这个和年龄有什么关系呢?恋爱这种事,就是有开心的时候,也有生气,焦虑,惴惴不安……这些都是正常的情绪呀。不论几岁,这些感情都不可能完全没有的。”
闵和竹闷闷地说:“我知道。”
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失控,在每一个即将爆发的时刻抽离出当前的场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待每件事,这本来就是不“正常”的。
可他就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陆尧砚暗恋他那么多年,肯定也清楚——他当然也能猜到,陆尧砚就是不能接受他的平静,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但是情绪表达这样的东西,又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的。
“如果从头到尾都是正面的感情,那一定至少有一个人在压抑自己。但弹簧压下去,终究会弹起来,不是吗?”
闵和竹没有接话,他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又想起陆尧砚对他的质问。
“没有完全地”,“即时享乐”……这样的话,陆尧砚到底想了多久啊?
在他每次有意无意避开对方表达想要相守一生的时候,陆尧砚都想这么说吗?
饶樨转而举起自己的例子:“我和苏哥其实谈得也没那么顺利,到现在我时不时还要和他闹一下呢。”
“可是……”他和陆尧砚的性格,和苏承望、饶樨不一样。饶樨他们俩的经验,对他们适用吗?
“这是有必要的,如果只是所谓讲道理,感情没有得到纾解,相同的问题迟早还会发生。”
闵和竹不解:“不解决矛盾,感情才会一直出问题吧。”
饶樨笑了,缓了一会儿才反问道:“和竹哥,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只要理性地交流、沟通,一切问题就像是习题,有标准答案?负面感情这种事,不应该放在优先处理的层面?”
闵和竹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话来。
他的潜意识里,大概就是这么认为的吧。
负面情绪这样的东西,太影响高效地解决问题了。所以他会下意识地压制它的出现,将一切来自于它的干扰通通消灭,只保留理智推导出的、他觉得最快能通向结果的道路。
“人为什么是人,就是因为人类有丰富的感情呀。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感情呢?和竹哥,其实我刚才就想说了,你对这件事,冷静得不太寻常。”
闵和竹有点茫然:“不寻常?”
“一般人早就会打上门去,要和他分手了。你居然只是想和他争出一个对错,让他站在你面前和你讲清楚……”饶樨轻轻地笑了一下,“真的不太常见。”
“我这么做不好吗?”剔除掉你对不起我,你才对不起我我的环节,难道不能让对话更有效率吗?
“感情的事,不到违法犯罪的地步,很多都说不清楚对错吧。要不然怎么会一吵架,就开始翻彼此的旧账呢。”听上去,饶樨经验还挺丰富。
“我不想那样……”实在浪费时间。如果他现在只有十七岁,大概会那么做,毕竟他最充沛的资源,就是时间。但他现在二十七岁,有些同学都已经是孩子的父母了,做那种事,在他看来多少有些没意义。
“和竹哥,我就直说了,你在逃避付出你的真心。”饶樨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表情严肃起来,“你害怕要是真的给了他全部的信任,他最后会背叛你。”
“我……”我没有。闵和竹想这么反驳,但又卡住了。
他不是那么信任陆尧砚,才会选择在听到饶莛的控诉之后,选择完全信任陆尧砚?
这太矛盾了,让他有些头疼。
人在考虑一生伴侣的时候,总会计较对方的名声,而他不在乎,正证明了他不相信陆尧砚能够和他共度余生,所以不介意对方的过去和他人的评价——陆尧砚的视角,是这么认为的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