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理由渐渐退出了这些小团体下班后的活动,仍旧一个人独来独往。
像从前一样,他还是适合一个人过,因为他实在学不来成为职场某个群体一份子的手段。
然而他不去听,有些话也会飘进他的耳朵里。
在陆尧砚成为谣言中心之时,他也听说了销冠和部长的斗争,进入了白热化。
销售部部长也不过是董事会的一把枪,公司早就动了卸磨杀驴的心思。
早年为了发展,他们给销冠许诺了太多好处,甚至同意他技术入股,分给了对方公司的原始股。
那点股份和其他占股百分之几甚至十几的董事比,根本不够看——他们的股票所分得的利润,却是由销冠曾经努力拉来的生意的钱,滚动起来的。
公司壮大之后,销冠想要得到更多无可厚非。可从小微企业迈向更标准化企业的公司,却不能容忍他一再的索取,以及索取带来的“军心不定”。
他们宁可培养能力不及销冠的人来替代他。
陆尧砚,刚好撞上了这个风口浪尖,也刚好做了一桩让人眼红的生意。
他撰写了连公司也没有想象过的、完美接替销冠的剧本。
但销冠能拉起一个公司初期的营业额,也不止是依仗公司股东们的人脉关系,他和下面人的关系,远比老板们想得要好。
希望他留下来的人,自然比希望他被挤兑走的人要多。
人都会站在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人背后,这无可厚非。只是闵和竹不希望陆尧砚作为无辜的新人,成为这场斗争的牺牲品。
得知实情并加以推测的闵和竹,几次想要提醒陆尧砚不要卷入公司的权力纠葛中。
可陆尧砚不来找他,他也不能只因为自己的猜测,就找上门去。
他和陆尧砚之间,横亘着一条尴尬的隔阂。
抛开过去的关系恶劣不谈,除了同学,他要以什么身份告诉陆尧砚这一点?
何况以陆尧砚的狡黠,怎么感受不出来公司的暗潮汹涌。
就这么纠结着,陆尧砚倒又找上他了。
陆尧砚特地等他下班出了公司,才从写字楼下的咖啡店里追出来。
“和竹!”
看到陆尧砚从咖啡店里出来,闵和竹有些惊讶:“你怎么还没走。”
这几天他们赶需求,熬到十点十一点都算早下班。但销售的时间安排要比他们自由得多。
“等你下班。”陆尧砚也没有和他玩肉麻戏码,坦白了自己的意图,“有点事想找你聊聊。”
“回去说吧。”
这片区原本就离市中心挺远,公交车和地铁这时候都停运了。大晚上骑共享单车也不安全,最后还是陆尧砚叫了车。
半个小时的车程,他们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
等下了车走进小区,陆尧砚才做了主导话题的人。
“和竹,你怎么……”陆尧砚吞吞吐吐地讲到,“怎么会帮我说话呢?”
闵和竹一愣,他的脑子转了转,才意识到陆尧砚在说什么:“我没帮你说话,我只是有话说话。”
他本来就不会袒护陆尧砚,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和对方讨要什么好处。
“你这么做,会不会得罪他的人?”陆尧砚搓了搓手掌,看上去有点局促。
对方没在他面前露出过这副窘迫的模样,闵和竹觉得有点好笑,想问他以前的理直气壮都去哪了。
又觉得,他们毕竟都是职场新人,陆尧砚再是圆滑,也还没修炼到千年的老狐狸级别。
一起对抗不正之风的同仇敌忾在心头涌现,闵和竹坦然道:“无所谓,我做技术的,开除我又怎么样,我不是哪儿都能去吗。”就算有竞业条款,这小公司又舍不舍得给他支付长达两年之久的竞业金?“大不了回去读博了。”
陆尧砚怔了好一会儿,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我能不能以为,你还是对我有一丢丢好感?”他越说越小声,好像有点羞涩。
真是刚对陆尧砚有点不同的看法,对方就会打蛇随棍上。
闵和竹为陆尧砚一如既往的无赖翻了个白眼,无语到:“你别太自恋了,我只是有什么说什么。”
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陆尧砚还有心情和他扯皮呢。
陆尧砚听了这话也不恼,只是一直盯着他看。看得闵和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得不粗声阻止到:“你就想和我说这些?那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你愿意帮我,我真的很高兴。”
陆尧砚终于拿出了认真的态度,真挚地对闵和竹道谢。
“……之前我受伤你也帮过我,算扯平了吧。”闵和竹不习惯这种煽情的场合,主动破坏气氛到,“所以我不是说了,下次找个好公司。”
“你就这么希望我滚蛋么?”陆尧砚的心情似乎好多了。他甚至同闵和竹开起玩笑来,“最近我不是都没有来烦你了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