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闵和竹才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思维的误区。
大不了陆尧砚不拿东西,直接睡到明早再来找他不就行了吗?为什么他要留陆尧砚再呆一晚上?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陆尧砚已经双眼发亮地看着他了,由不得他后悔。
“那你等我拿一下枕头。”陆尧砚转身就往卧室去了。
闵和竹站在原地,恨不得人间蒸发。
他只能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把这件事当做当年他们合宿一样的经历就行。
那时候他和陆尧砚是上下铺关系,不也忍过来了吗?区区一个晚上,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
闵和竹不断给自己打气,勉强忍到了他们都躺下了。
只要睡着了,他就能忘记这种不愉快的感觉……
脑袋一碰到枕头,闵和竹就开始昏昏欲睡。可陆尧砚却在这时不解风情地开口道:“和竹,你白天是不是没有上药?”
陆尧砚眼尖,一眼就察觉了昨天的药膏还在原来的位置。
闵和竹早就忘了这茬。手没那么疼了以后,他就没把伤放在心上。
他口齿含糊地想要把事情糊弄过去:“我觉得不涂也——”
“我帮你。”
“陆尧砚,我真的很困了……”他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实在无心接受陆尧砚的服务。
“早点好起来,你不就不用求人了吗?”
平日里最怕求人的闵和竹,刚好被陆尧砚戳中软肋。
他只能伸出自己的手掌,把掌心朝向陆尧砚。
这个动作实在有些奇怪,就像是他要和陆尧砚讨要什么似的。
闵和竹天马行空地想着,陆尧砚却连调笑他的心思也没有,只是低着头给他消毒上药。
闵和竹盯着陆尧砚的后脑勺看,蓦地想起以前照顾过他的人告诉他的,发旋与性格的关联,心血来潮地想数数对方的头顶有几个发旋。
“疼吗?”陆尧砚会错意,把他的沉默当成了忍痛。
闵和竹摇了摇头,才想起陆尧砚看不到。于是他换作开口解释到:“我在看你有几个发旋。”
“什么?”
“有人说,两个发旋的人很犟。”
“是吗。”
“我也是,”闵和竹想起当时那人对他的发旋振振有词的画面,突然笑了一下,“但我也不犟吧,看来不准。”
他清楚自己的性格,只要不涉及大事,基本上随波逐流——那人的话没有应验。
“和竹,”陆尧砚却轻声说,“我觉得他说得对。”
闵和竹已经困到了极致,他无力去追问陆尧砚的认同是什么缘故。
他的头一点点的,直到陆尧砚说好了,便立即倒回了床里。
他心满意足地沉浸在无梦的睡眠当中,直到感觉自己从高处跌落,他猛地一蹬腿,惊醒了过来。
他扭头去看陆尧砚,发现对方居然还没睡,正认真地盯着手机屏幕瞧。
“又是工作上的事?”虽然醒来,倦意还是压在他的身上。闵和竹咂咂嘴,疲倦地问起陆尧砚还不睡的原因。
“太亮了?”陆尧砚说着,把手机屏幕熄灭了。
“不影响。”在睡眠的问题上,他在自己的熟悉的环境,倒是脑袋一沾枕头就能睡着,“你早点睡吧。”
闵和竹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
可这一次,他却没有第一次那么容易入睡了。
暴雨又再次倾盆而下,声响从窗外闯进卧室。
闵和竹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雨的噪声,吵得他睡不着。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在,那他合上眼假寐,可能不知不觉也就睡着了。
可意识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他就忍不住想喊一声。
“陆尧砚。”
“嗯?”
“你还没睡吗。”闵和竹再次翻身过去。
陆尧砚把手机亮度调得很低,闵和竹都怀疑,他能不能看清屏幕。
“我出去弄,你睡吧。”陆尧砚说着就要起身。
闵和竹抓住他的手臂:“我没赶你走。”
陆尧砚身体一僵,似乎没想过闵和竹会这么做。
“我睡不着,你能不能一边工作一边和我聊天啊?”
陆尧砚的肌肉放松下来,但他还是轻声问:“是我在你睡不着吗?”
“都说了让你和我聊天了,是我自己睡不着。”闵和竹说完才发现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又小声和缓到,“会打扰你吗?”
陆尧砚连忙否定到:“不会。”
“你还在看那个公司的事吗?”闵和竹没委婉地从其它话题切入,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陆尧砚答得干脆。
“什么内容?”
“人事变动的新闻和公告。”
“你是说领导层吗?”闵和竹很快领会了陆尧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