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和竹终究还是没能找到和他换帐篷的人。
在晚上的聚会之后,大家都三三两两分散离开了。他等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提出自己的请求,只好继续和陆尧砚呆在一块儿。
他为自己不喜欢张嘴表达的性格感到了麻烦。
还好再忍受一晚上,他就不用和陆尧砚以这么近的距离呆在一块儿了。
就算陆尧砚租在他附近,可关了门眼不见心不烦。
陆尧砚洗漱过后进了帐篷,第一句话就是要帮闵和竹再上一次药。
闵和竹心里一动,一种古怪的感受打破了他原本的计划。
他本想一直沉默,直到他们离开这里。然后再悄悄疏远陆尧砚,让对方从他身上得不到任何反馈,最后兴趣缺缺地离开。
然而陆尧砚不按套路出牌,总是要做这样“对他好”的事。
为什么要对他好,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难道陆尧砚还真的是喜欢他,所以才对他好?
那以前为什么要做那么多令他讨厌的事?
闵和竹想不明白,但讨厌欠人情的感受,让他张嘴透露了自己了解的情报。
“你平常注意点吧,销冠和你们经理关系不好,要拿你当枪使呢。”
“你为什么要提醒我?”陆尧砚似笑非笑地反问。
“听人劝吃饱饭。”
“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还是关心我的?”
闵和竹懒得和陆尧砚贫嘴,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陆尧砚,闭上了眼睛。
但合上眼,他还是情不自禁会想起白天陆尧砚说的话。
“以前就是这样,像猫似的。”
他已经回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会被陆尧砚这么评价,但还清晰地记得自己不论躲到哪里,都能被陆尧砚抓到。
都不知道陆尧砚是不是在他身上安了定位。
闵和竹侧躺着,漫无边际地思索,却感觉到陆尧砚没有经过他的许可,就来动他的手臂。
“你干嘛?”闵和竹不悦地问道。
“给你上药。”陆尧砚甚至拿出了有点严肃的口吻,“待会要是发炎化脓了,你可难受了。”
“假惺惺……”闵和竹想把自己的手臂抽回来,却发现陆尧砚也用了劲,由不得他,“陆尧砚,别碰我,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不行,你待会晚上抓挠,会起水泡的。”
“我爸妈对我都没这么关心,你这么对我,是想追我啊?”
闵和竹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自己的父母,也没有怎么被照顾过。他一个人长大,习惯了自己照料自己,委实受不了陆尧砚这么贴心的服务。
“我难道不是在追你吗,我早就说过了。”陆尧砚平静地答道,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他先是给闵和竹消了毒,接着又上了药膏。
闵和竹听到他的回答先是一愣,而后蓦地想起,陆尧砚的确和他讲过兔子吃窝边草云云。
他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
闵和竹想,虽然他讨厌陆尧砚,最近这段时间来,除了某些不知道是不是脑袋出现故障才做的举动,大多数时候,陆尧砚对他也算是关心。
这点关心他不需要,但也没有其他人像陆尧砚一样对他了。
闵和竹权衡了一下对陆尧砚的讨厌,和出于礼貌应该表达感谢,决定还是拉在他看来误入歧途的陆尧砚一把。
“你长得不错又能挣钱,为什么要想不开?”
——选择一个根本没可能的对象。
他喜欢苏承望,不过是因为苏承望是男的,他才看上去像是一个同性恋。
这不代表他的性取向一定是这样。实际上,他根本对苏承望以外的、任何性别的人都没有兴趣。
“闵和竹,你觉得喜欢你是我脑子进水了吗?”陆尧砚自嘲道。
“不然呢?”闵和竹翻过身去,恰好和俯身看他的陆尧砚对视。
陆尧砚背着光,眼睛有些晦暗。
闵和竹看不清他的眼神,但能感觉到一种微妙的气氛。像是风暴来临前涌动的海洋,即将波涛汹涌。
但陆尧砚最终不过苦笑了一下。
“你不相信我真的喜欢你很久?”
“不可能啊?你老是针对我,是个人都会觉得你讨厌我吧。”闵和竹直言到,“就算你一直说喜欢我,我也只会想起以前你讨人厌的事。”
“和竹,我——”陆尧砚欲言又止,可语气里带着一点恳求。
和以前那个陆尧砚不同,现在这个陆尧砚竟然学会了以退为进的示弱,让闵和竹没法和从前一般坦然地冷言冷语。
他心里矛盾,便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听陆尧砚的狡辩:“别说了。”
闵和竹把被子掀起来,盖住了自己,就像是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坚固的堡垒。
陆尧砚伸手来拽他的被子:“你就不怕呼吸不畅?”
闵和竹也用力抵抗着不被他掀开被子,但一句话也没说,压根没搭理陆尧砚。
闵和竹发现了,只要他开口,陆尧砚就有能够和他死缠烂打的机会。
在陆尧砚的面前,他最好做个哑巴。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好好休息吧。”
陆尧砚见和他“争斗”无果,竟干脆地放了手,倒让闵和竹有点意外。
陆尧砚在他身边躺下,真的没再说任何一个字。
闵和竹把被子拉下来,露出了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