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从这北厢房出来,彼时已经是未时五刻。
她对着这天上看了一会,才慢慢走向南厢。
如今不是现代,这金陵到长安原本半天的距离,现在走最快的水路也要行1个多月。
一来一回两个月过去,古代的医疗条件又差,倘若李思隐在这边生了病,等她收到家书回去,能见到的只有高高的坟头草了吧。
宋卿觉得心里有股奇怪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咯得慌。
走进了房里,李思隐正坐在书桌前看着话本。
阳光在泥地上投下窗格的影子,李思隐从凳子上起来,坐到床边,“你回来了。”
“......母亲与我说了一些话。”
“何话?”
“关于你哥哥的事。”宋卿一一道出。
其实李思隐在这世界上多了个血亲是好事,如果阿隐真接受不了她,她正好可以借着这次赶考和李思隐生分起来,以后和离也方便......
她是不在乎什么,真的不在乎什么。
反正穿来这边前她也是寡到了30多岁的钢铁直女,虽然现在有李思隐陪着不错......房间里多了一个人,这个人会叫她妻子,也会弹琴与她听,更会欺在她的身上咬她的唇。
亲嘴很舒服,这都是以前没有的生活......
可没有也没关系。
她早就习惯了。
冷静一点。
宋卿双手握在一起,坐到椅子上,看向床边的李思隐。
“我们要借百灵的人去寻。所以必须从陈王口中问出深牢所在,然后把那个人救出来。”
李思隐咯咯一笑,脸上浮现出欣喜的表情,她嫁过来那么长时间,今天似乎是最高兴的一次。
“我有法子。我初来金陵从流浪儿口中听过。陈王喜歌乐舞,最好从星月阁那般风月之地买舞女入府,一旦被选中,便一生不愁吃穿。”
她昂起脑袋,像是要夸奖的小孩一样笑出来,“父王都说本宫是抚琴的好手。”
“那甚好。”宋卿沉了沉眼帘,不想看现在的李思隐,“那般地方你要注意周全,我想办法让你在里面不受伤害。”
李思隐继续说:“这不久便是中秋,到时宵禁解除,王府也会设宴请些权贵。届时我们便可借着人多眼杂,潜入深牢放出那位百灵高手。”
宋卿装作高兴的样子,“夫人连这都想到了。”
她偷偷掐了一下手心,“那你还需要一把好琴,这个我来想办法。”
她站起身,装作要出门,手放在门栓上,她头也不回地对身后说:“在那之后,我就要启程去长安了。”
“乡试吗?”李思隐还沉浸在喜悦里。
“嗯。走水路,该会去两个月。”
“那你放轻松便是?乡试与你不成问题,等你中了举人,我们便离入京不远了。”她甚至哼出了歌。
说完那句话李思隐就沉默了,宋卿见她似乎不想再说什么,也便什么都不回,推门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两天就很忙。
星月阁下次招琴女人在八月上旬,在计划完的第二天上午,她便去当铺用剩余的3两银子买了一把琴回来。
从那以后每晚她都能听见李思隐在房中抚琴,得知李裕未死,阿同和李思隐以至于母亲都特别高兴,整个宋府都洋溢着欣喜的气氛。
宋卿有些待不下去了,便和和秋云在金陵东跑西逛,租下了安平坊里靠水路的一块空地,用于制盐。
她以技术占了6成分成,阿隐则是和秋云分别出钱,占了两成。为了安全起见,阿隐提议把制盐拆成三步,工人只知道如何做,不知道先后。
一周以后,星月阁招新三天前,她带着一圈铜丝和方块状的玻璃回了家。
晚上洗漱完毕,南厢房又响起了琴声,宋卿推门进去,就见李思隐手指缠着几圈白布,正借着油灯吃力地看着琴谱。
宋卿赶忙坐到她的身边,拽住她的手腕,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指尖,“怎么回事?”
李思隐笑笑,“无妨。练习久了便会这样。”
“让我看看。”她拆下白布,李思隐的眉头似乎是皱了一下。
指尖的血迹结疤沾在了白布上,宋卿想都没想,就把她的手指送入口中,舔干上面的血渍。
“你干嘛呀。”李思隐又抽出来,脸上红得发亮。
宋卿意识到僭越,连忙放开她的手腕,“你琴弹得很好,用不着这样努力。”
“可是我听闻星月阁高手很多......”
“入选不了也无妨,大不了另寻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