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事态奇怪起来的祁渊谟冷下脸:“关你屁事,滚出去。”
盯着梁栒,他终于想起了后面的剧情。四月山庄的少庄主之后被找回来,就属三长老梁仇和这位四长老梁栒最高兴。长老们想要扶持庄主的正统血脉,自会狠狠打压梁七这个鸠占鹊巢、野心膨胀的养子。
想到这儿,祁渊谟脸色像是按了什么开关似的,变得更加惨白了起来,格外逼真。
“怎么还生气了?我开玩笑的。”梁栒连忙避开祁渊谟朝他直直丢过来的玉坠子。
这翡翠打造的玉坠子质地坚硬,四月山庄的玉很是拿得出手,个头不小。要是真砸到人脑袋上,非得给砸出个洞不可。祁渊谟倒不担心,心里有数,他只是在照着剧情走,剧情里四长老可没受半点伤。因为这梁七还更恼火了。随后两人的吵架也和那些谣言一起传了出去,搞得梁七在府里的地位更加尴尬。
啪嗒一声,坚硬的玉落在地上,终究没能保全。梁栒捡起碎成几瓣的玉坠子,不由叹了句可惜。
在轮椅上的人脸色更黑之前,他赶紧说道:“其实今日我有件正事要和你说。”
祁渊谟冷着脸,示意他赶紧奚落,不对,赶紧说。
“你名下不是有几个丝绸、首饰和玉器铺子吗,最近行情都不大好。正巧我在吴城遇到懂行的,有与我们合作的意向,那里这些铺子少,缺口大。到时我们把积压在库房的东西送到吴城,剩下的事交给他们就行。”梁栒连忙说起正事。
当然事情并没有梁栒嘴上说得那么轻松,要做成这样一笔跨城的买卖不仅要和各方交涉,运送货品的队伍、路线都得安排妥当,还有诸多琐事要处理。
祁渊谟认真听了一会儿,可作为梁七却不乐意听关于生意的事。他从前曾从大长老那里接过一家酒楼尝试了下。为了赚得多点让其他长老和庄主对他刮目相看,操之过急地命人研发大量的新品,声势浩大地办了几场十分费钱的活动,特意请来了很多名门贵族。结果可想而知,酒楼亏得血本无归。
从那以后,梁七手里只有几个丝绸、首饰和玉器的铺子,光顾的人不多,不太挣钱却也不会亏,派了几个伙计打理,平时也不过问。至于其他生意,他再也不敢接触。
祁渊谟了然地露出微笑,剧情里,梁栒这话看似是好心地介绍他和吴城的人做生意,让他多赚点钱 ,实际却变相收走了他手里的铺子。
“不行。”以梁七的性子,虽然看不出梁栒的真实意图,但也不愿意听他的建议,哪怕看上去是一个划算的建议。祁渊谟知道虽然他这回拒绝了,但后来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差,他花钱大手大脚惯了,为了钱差点把铺子当掉。最后铺子还是会落到梁栒手里。
“你……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梁栒倏地想起他们之间的恩怨,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里有顾虑,我可以给你写个保证,一旦亏了钱都算我的,绝不让你有损失。”
梁栒这话来之前并不是这么想的。五长老手里的铺子生意不好,他看着难受,毕竟这些都是四月山庄的产业。他原本想着,梁七做不好就交给他做。
剧情里的确是这样,等后面生意做大梁七便把握不住了,差点被一个不怀好意的伙计坑害,梁栒便让庄主做主,这几间铺子最终留在了他手里。梁七性子阴暗爱猜忌,此事过后没有反思自己,反而更加恨上了他。
“我说了不行,你究竟想做什么?”祁渊谟缓缓摁住一节手指,阴狠毒辣地瞪着他。
只是那双眼睛里,无尽的恶意之下竟是平静如水的底色。
有一瞬间,梁栒以为自己看错了。可他心里清楚,那或许并不是错觉。
对方眼中没有怒火,什么都没有。
“我已经和庄主说过了。”梁栒下意识放低声音。
他这么说只是想表明有庄主主持公道,他不会故意给梁七使绊子。
但这话传到梁七的耳朵里就成了另外一种意思。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好吧。”祁渊谟抿了抿嘴,欣然,不是,被迫答应。
“我的意思不是……啊?”梁栒以为自己还要多费些口舌,没料到对方这么快就同意了。
“怎么?四长老是经商奇才,我还能不相信你?就按你说的做吧,”梁七勾起冷笑,“但东西运到吴城,我的人也要一起去。”
“这自然可以,你亲自跟着去也无妨。”梁栒真没想到梁七提的要求居然这么简单。他刚才都已经做好了被梁七打出去的准备。
这么说,他刚才绝对没看错,梁七从未生气 。或许是因为被人误解惯了,梁七下意识用这些刺人的话为自己竖起一道城墙。
“等等,不会是庄主和梁仇昨日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梁栒猛然意识到,梁七这副态度很可能不是因为担心被赶出山庄,多半是真的被伤透了心。
他想了想,认真道:“别说少庄主还没被找回来,就算他被找回来了,一个小孩子罢了,你有什么可担心的?这可不像你了。到时你用点手段,别让他抢走你的东西不就成了。”
祁渊谟沉默了,他想知道有人不按剧情要怎么办?
他假装没听见这些话,手下意识抚过没有知觉的双腿,接过先前的话题,喃喃自语道:“我亲自跟着去?呵。”
他的腿,如何亲自去吴城?
梁七瞬间阴下脸,把药酒丢还给梁栒:“滚!”
本以为会被梁七再度砸头的梁栒随手一接就接到了药酒。他把药酒放在梁七左手边的桌上,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好像说错话了,梁七根本走不了路,让他亲自去吴城这种话在梁七看来与讽刺无异。活该他被砸。
梁栒自认为看人很准,这是他唯一一次看走眼。梁七与传言中很不一样。
“好好好,这话我不说了。”梁栒连忙摆摆手,“对了,此次在外面我意外打听到了一件事。”
祁渊谟阴恻恻地一瞥。
“说完我立刻滚。”梁栒发誓。
“说。”祁渊谟坚强地撑住身上的人设——不耐烦地皱起眉。
“是一件八九年前的旧事。你我那时都还小,庄主曾和一个姑娘相好过,两人认识没多久便整日如胶似漆,当时大家都以为四月山庄要迎来庄主夫人了。不曾想那姑娘突然有一天消失了。”梁栒说着打开了药酒瓶,示意他把手伸出来。
祁渊谟伸出手,却直接抢过了药酒,示意他有屁快放。
梁栒无奈一笑,接着说:“庄主派人去找她,一直没找到人。后面的事你应该知道,庄主在寻人的路上遇到了刺杀,多亏了你……你爹舍身相救,才活了下来。不过庄主回来后却再也没提起找那女人的事。”
祁渊谟冷着脸,乖乖竖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