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儿八经的神像除却装脏之外,还要进行开光,多以得道道人主持意识,请神灵下降,分出些许灵光进入神像之中,自此,信众于神像前所祈求之愿,便可一路传到神灵的耳畔……至于听到祈愿的神灵允不允,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这个世界,别说得道的高功,便是寻常的道士都寻不来一个,索性司澜自个儿就在泥塑的神像旁,想给神像开光也就是一个念头的事,也省得那些个形式。
眼瞧着卡洛斯烧的纸灰将将填满了香炉的三分之二,司澜便将制成的降真香递给他:
“把香点燃,以掌扇风灭去火焰,朝着泥偶躬身三拜,而后将其插入香炉里。”
卡洛斯一直饶有兴趣的瞧着司澜这一通忙活,眼底含着笑意,却始终不问司澜到底在做什么,乖乖便接了司澜递过去的香,按着司澜的意思在泥塑前躬身拜了三拜,随后将那三根香插进了香炉之中。
朦胧的烟气自降真香上袅娜而生,氤氲着,被风吹拂着,竟似是化为轻薄的雾气,似有若无的渐渐散去,又似是隐匿了行踪,渐渐渗透进公爵府的每一处角落,似乎形成了某种卡洛斯看不到,却隐约能感知到的存在。
司澜抬头看了眼渐渐散开的香烟:“神像已立,该有庙宇。”
随着他的这一句话,仿佛已经和司澜的神魂融为一体的树种,骤然便从他的袖子里滴溜溜打着滚滚了出来。
幽绿色的树种在半空中左右游弋着,忽闪的幽光好像在打量着什么东西,而后自个儿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翻滚着一路朝公爵府后面的花园飘去。
司澜示意卡洛斯捧起神像,跟着那枚树种一路往花园而去。
走走停停,兜兜转转,幽绿色的树种自行选定了一处地方,然后慢慢吞吞的开始下落,接触到地面时,似是沉入泥潭一般,慢慢被莫名松软了的泥土所淹没。
就在树种沉下去没多久,一株嫩绿色的小芽突然便从土地中钻了出来,下一瞬,一个庞大的树影,骤然笼罩了整个花园。
卡洛斯的瞳孔骤然收缩,盯着那道莫名其妙突然出现的巨树看了半晌:“……那是什么?”
巨榕的身影倒映在司澜的眼底:“榕树,一株,还没掉完叶子,尚未枯萎的,活了三百多年的大榕树。”
庞大的树影不仅映照在施法者协会的人眼里,也映在那些个对着整个阿尔艾弥亚教区虎视眈眈的的各区主教眼里——这么近乎张扬的宣告,怕是所有灵感稍高一些的非凡者,都能感知到这株巨榕的出现。
维隆卡相对僻静偏远的小旅馆里,一人立在窗前,遥遥看向公爵府的方向,以及那株隔着遥远的距离,却依旧显得庞大的古树,眼底满是愕然地低声喃喃: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谁知道呢?”
坐在沙发里,摇晃着手上红酒杯的男人隔着一段距离,但从他的角度透过窗户看去,窗外的一切都一览无余,然而即便如此,他却只也是浅淡随意的勾了勾唇:
“上回感受到这种气息,还是圣安夜,女神亲自降下赐福的时候。”
站在窗边的男人回首:“主教大人,你想说什么?”
被称为主祭的男人耸了耸肩:“我想说,那株巨木身上,仿佛沾染着一丝神性。”
“神性?……这是哪位真神的神使吗?”
男人晃荡着红酒杯:“不不不,当然不,亚尔维斯公爵在世的时候,不仅与繁荣教会撕破了脸,甚至算得上是将繁荣教会在整个阿尔艾弥亚公国呈半驱逐状态,妄想打造一个‘无信者’之国……”
“如今,阿尔艾弥亚公国邻邦所有的教会都派了人来到维隆卡,想吃下这一块无主的蛋糕……但是,一旦真的将这块蛋糕吃下,首先面临的,就是繁荣教会的敌意。”
“可杰尔森主教,我们来此,不就是为了传递永眠女神的荣光,为女神收拢更多的教徒而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