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程换一脸憔悴,仿佛一夜长大。他低声对璩景解释道:“姐,那天,不是我妈要周现国来葬礼的,他,他自己知道消息来了。”
“如果我知道他要来,肯定派人把他拦住,不让他和你打照面……对不起……”
璩景看着他道:“程换,那些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从现在开始,你是大人了,你以后要担负起家庭的重任。好好照顾周阿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给我打电话。”
程换点了点头,忍着眼泪,拼命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回到烟州,璩景抱着酒喝个不停,她醉的晕晕乎乎,视线里忽然出现个人影,她抓住他的袖子:“虞束……”
虞束夺走她手中的酒瓶,皱了皱眉,躬身就要抱起她,沉声道:“别喝了,听话,睡觉去。”
却被她伸手拦了下来,璩景定定的望着他的眼睛,忽然就大哭了起来,哭的昏天黑地。
她哭着,哭的肝肠寸断。
断断续续向他诉说。
“虞束,你知道吗?程叔叔死了,他和我爸爸妈妈一样,他们都离开了我。”
“我又看到周现国了,那个人渣,他是畜生,虞束,他是畜生……”
虞束轻拍着她的背,慢慢的哄她入睡,直到听到她的和缓均匀的呼吸声后,才轻手轻脚将她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直到做好这一切,虞束走出卧室,眉头紧锁,想了许久,终于拿出手机,拨通程岁聿的电话。
电话嘟嘟响了几声,那头响起一个懒懒的男声:“喂,大晚上找我干嘛?”
虞束声音沉沉,他看了眼卧室的方向,压低声音道:“帮我查个人。”
程岁聿的声音回应过来:“什么人?叫什么名?”
虞束开口道:“周现国,璋城人。”
程岁聿边应声边疑惑问道:“这人谁啊,你怎么突然火急火燎要查他?”
虞束半晌没说话,只催道:“别问了,你先去查,今晚我就要他的所有档案资料。快点。”
程岁聿无奈道:“行行行,知道了。我这就去给你查,您就别催了。”
过了没多久,虞束的手机响了许多次。
深夜,虞束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幽幽的冷光打在他的脸上,随着鼠标不断滑动,他的眉头紧锁。
许多年前的往事慢慢的在他面前展开,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攥住,有些疼。
直到阖上电脑,虞束伸出手,揉了揉眉心,望着落地窗外的夜色良久不语。
他从前只依稀听说过璩景的身世,却从不知在她少年时有过如此挣扎痛苦的年少时光。
他来的太晚了。
他不知要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如此懊悔的,懊恼的,甚至想要时空倒流。如果真的有时间机器就好了,他想要她不会遇到那些令她害怕流泪的事情,不会遇到那个人,那件事。
他想要第一时间找到她,握住她的手。
璩景。
喝醉酒的人呼吸和缓的沉入睡眠之中,虞束在一片黑暗之中,轻手轻脚走到床边,脱掉鞋子,小心翼翼的躺在她的旁边。
他轻轻的抱住她,低低道:“别怕。”
不要害怕了,璩景。
虞束想起他最早认识璩景的时候,她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坚定又认真,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能够阻止她的东西,永远那么昂扬的,永远那么向上的。
她总是在和她自己做斗争,与自己在赌气。
从璋城到烟州,她走了那么远的路,她是那么厉害的女孩。
虞束本来总觉得这段时间,自己在慢慢的靠近她,他以为自己可以让她慢慢的打开心扉。
可是,原来,自己并不了解她的苦痛,她的煎熬。
如果不是他无意中听到她的醉酒醉话,还要多久,她才愿意像自己袒露情绪。
璩景,为什么不愿意依赖依赖我呢?
虞束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