璩景笑了笑,没说话。
处理了一上午卷宗,璩景被案子忙的头晕眼花。中午到了饭点,蔡攀率先起身,喊着璩景他们一同飞奔往食堂去,早点吃完以便于下午能尽快出外勤。
院里的伙食早先不堪入口,自从在一众同仁们齐心协力提意见痛心疾首的反馈下,实行轮流监督制后,这半年饭菜水平直线上升,稳定的让人落泪。
璩景端着餐盘往蔡攀旁边坐,市检察院几百号人,中午这个时间点,乌泱乌泱的往二楼进人。
她们这桌后边坐着检察三部的人,璩景正吃着菜,就听见背后检察三部的组员在讨论什么话题。
“哎,你们都听说了吗?省里边派驻来了一位检察官,要入驻检务督察部,听起来来头不小。”
“怎么突然调到咱们这?”
“谁知道呢,不知道这位是带着尚方宝剑来的,还是只单纯来这待一段时间。”
璩景不喜欢偷听别人的席间闲话,但这些话偏偏往她耳朵里钻。
“借过,借过!”
游曳端着餐盘,嘴里叼着一块牛肉,从排着的长队中侧身过了来。
他还没落座,站那先要放声:“嘿,你们猜我打个饭遇到谁了?”
蔡攀用筷子挑了挑餐盘里的西兰花,她不爱吃今天的菜:“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啊,快说!”
三部的人离得近,也有起哄的:“是啊,游曳你又遇见什么稀奇的了,快跟兄弟们讲讲!”
游曳嘿嘿笑了笑,也不恼:“呐,你们看那儿!”
他手那么往食堂门口一指,璩景也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一抬头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那里赫然立着检察长、副检察长,还有一个璩景昨晚刚碰面的人……
游曳坐下来,压低声音:“这个人就是省里派驻过来那个检察官,好像叫什么,虞什么?”
“虞束。”
有人接过话头,语气中有些惊讶:“虞检竟然来咱们市院了,他可是省检的当红炸子鸡。”
其中不乏有女同志感慨:“想当年东政那些教授,哪个不想要虞检这样的学生。”
“哎,你是东政的?”
“是啊,璩检也是吧。”
一个人的到来,掀起了周围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璩景慢吞吞的嚼着米饭。
好家伙,冤家路窄。
璩景吃饭速度很快,她不喜欢细嚼慢咽。让蔡攀、游曳慢慢吃,她先回办公室整理下午走访需要带的文件。
食堂下到一楼拐角处才有洗手池,她拧开水龙头洗了洗手,正要出去的时候,视线前方眼见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的身影立在门口,独自一人。
璩景脑子里第一反应,竟然想要立马掉头回去二楼。
但那只是一闪而过的仓惶想法,仍旧是硬着头皮往门口走。
“璩景。”
虞束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看向她。他的声音低沉又有磁性,多年未见,比往日多了成熟与稳重。
不过他向来稳重。
这让璩景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不,也许是她单方面的见面。
在孟教授手下读研的第二年,也是这样的仲夏,黄昏闷热的蝉鸣与膨胀的热空气,孟教授办公室的门半开着,她因为论文的事情来找导师。
还未来得及敲门进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孟教授与一个男子对话的声音:“小虞啊,正巧你今天来了,你看看我这学生这篇文章如何?”
那男子的声音低沉:“非法国际移民问题的治理问题。”
他口中慢悠悠念的题目,正是璩景的论文课题,这让璩景准备敲门的手收了回来。
璩景目不转睛盯着办公室的门把手,黄昏走廊上吹进来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她只听见里面那个男声笑了笑,半晌慢条斯理,毫不留情点评道:“东拼西凑,没有自己的逻辑思维,不适合学法。”
璩景咬了咬牙,脸色铁青,未听清后面孟教授与他说了些什么,就径直头也不回离开了办公楼。
她后来无意中才得知他的名字叫虞束,是东政已毕了业的,高她三届的学长。
她憋了一口气,把怨气对准了他。